&esp;&esp;重新把珍宝包好,常霄笑道:“如今这个破包袱是不是跟方才不一样了?”陆文俊点头:“就算摆到皇帝老儿的龙椅上也相称。”陪酒的人连连称是。万俟嵩借题发挥,告诫弟子:“你们不要看着珍宝眼馋,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你们有能力克制火毒教的邪术也可以得到。”陆文俊苦笑:“放眼江湖,除了庄主,恐怕只有夜探行辕
&esp;&esp;此言一出,常霄心里惊诧不已,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隐藏在雾灵山庄背后的高手已经是神秘莫测,轻松战胜丐帮帮主的人物显然高出醉霞道人,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震惊。常霄喃喃道:“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高手,可是这样的高手为何帮助朝廷?竟然把令牌交给玫瑰公主?”金蟾长老点头:“我也搞不清楚,丐帮虽然高手不多,可是弟子遍及天下,一旦为朝廷所用,后果不堪设想。”常霄也颇为忧虑,问道:“前任帮主叶长星在何处?他有什么主意?”金蟾长老摇头:“叶帮主在丐帮圣地落败,交出了帮主令牌,自觉对不起丐帮的历代帮主,就在紫云洞自尽。”常霄黯然叹息:“可惜,可惜,造物弄人,以至于此。叶帮主修为不差,只是运气不佳。”金蟾长老点头:“从事发到如今,我多方打探,竟然摸不到这个神秘人物的任何蛛丝马迹。”常霄苦笑:“这样的高手当然不是丐帮弟子能查出来的,有机会我找人打探一下。这件事先不提,目前丐帮的危机怎样才能解除?”金蟾长老道:“只有夺回帮主令牌一途,玫瑰公主不足为虑,可是她身后的高手没有人能对付。”常霄沉思片刻问道:“如果帮主把令牌丢了该当如何?”金蟾长老不假思索:“连令牌都保护不住岂能做帮主?”常霄点头:“这就好办了,把令牌偷回来,一切难题迎刃而解。”金蟾长老颇感为难:“丐帮的令牌传承有序,每一次都极为郑重,用这种手段恐怕不妥。”常霄笑道:“事急从权,眼看丐帮要落入朝廷之手,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这个时候不能顾惜颜面。如果所料不错,那名神秘高手不会跟在玫瑰公主身边,由我这个外人出手,于丐帮声誉无损。”金蟾长老点头:“不管能否成功,丐帮都欠老弟一个大人情。”常霄苦笑:“一提人情我就头痛,事不宜迟,长老有没有玫瑰公主的消息?”金蟾长老点头:“她还在开封,令牌就在身边。”
&esp;&esp;虽然常霄不想介入江湖纷争,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改不了热心的毛病,满口答应下来。金蟾长老回去等候消息,常霄准备一番取道开封。烈焰乃是罕见的宝马,很快来到开封城下,因为有皇家公主在,守卫很是森严。可是对于常霄来讲,简直形同虚设。公主的行辕设在一座别致的庄园里,常霄进城住下。探查一番发觉,皇室的规矩很多,也很容易鉴别,公主的住处很容易寻找,常霄看准了位置随时准备动手。这时候玫瑰公主已经对江湖失去了兴趣,不把这个帮主当回事。从前只是图个新鲜,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尤其是丐帮的人一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看着就不舒服。因此玫瑰公主把令牌交给随行护驾的大内高手李清尘,自己只在行辕享受,偶尔到外面散心。常霄夜探行辕,正赶上李清尘向玫瑰公主禀报丐帮的事,于是就在外面偷听。李清尘五十余岁,精神健旺,二目中神光充足,显见得内功深厚。常霄不免多加小心,被对方察觉可就贻笑大方了。李清尘开言:“公主,丐帮的人大半表示听从令牌调遣,只有金蟾长老死抱着紫木神牌不肯归顺。”玫瑰公主有些不耐烦,吩咐道:“就那么几个人,犯得着惊动我么?你派人除掉也就行了。”李清尘施礼道:“公主不知,金蟾长老武功修为极为精湛,当今武林没几个人能杀他。”玫瑰公主一撇嘴:“又是这一套,早先你们把那个常霄捧到天上,见到我还不是大气不敢出。金蟾长老还不如常霄的本事大,有什么难对付的。”李清尘点头称是,心道:常霄念你是丐帮的帮主,说几句客气话,要是连你都不如,一百条命也丢了。想归想,脸上不能带出来。玫瑰公主吩咐道:“既然把令牌给了你,丐帮的事就由你负责,不用向我禀报。”外面的常霄登时明白,原来令牌在这个人身上,那就更好办了。李清尘不敢多说,躬身退出,常霄远远跟在后面。
&esp;&esp;武林人向来把甘心为朝廷效力的人称为鹰犬,很多门派都立下门规,决不允许门人为官府效力。常霄心里也看不上这样的人,从表面上看,这个李清尘内外功都不错,完全可以在江湖上立足。偏偏卑躬屈膝,为这个黄毛丫头效力,实在是自甘堕落。本来要除掉这个人,转念一想,一旦出手就会露出马脚,自己无所谓,连累丐帮就不好了。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官府,不能鲁莽。于是暗暗跟在后面,等待机会下手。李清尘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位极流高手虎视眈眈,自顾安排各项事宜,分派人手。常霄可以确定,丐帮的令牌一定在这个人身上,如此重要的物件不可能交给旁人。李清尘安排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回到自己房里休息。常霄自然跟在后面,心里琢磨对策,很快做出了决定。李清尘回到屋内盘膝打坐,调匀内息,利用吐纳之术恢复精力。这是多年苦修的结果,吐纳一个时辰抵得上普通人酣睡一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感知身边的任何细小动静,所以李清尘极为放心。正在物我两忘之际,忽然耳边传来柔和的声音:“李清尘。”听到这三个字,李清尘心头一震,这个时候身边怎么会有人?如果怀有歹意,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无暇多想,赶忙把真气收回丹田,调匀呼吸,缓缓睁开眼。只见面前椅子上端坐一人,弯眉虎目,不怒自威,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李清尘定神问道:“阁下是哪路高手?”常霄一笑:“看你也是老江湖了,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你身边不被察觉的人能有几个?”李清尘脑子里很快闪过两个人,马上做出判断,脱口道:“铁臂神刀。”常霄点头:“脑筋还算快,不错,我就是铁臂神刀。”
&esp;&esp;李清尘当然知道常霄的厉害,心里极为震惊,不过倒也不是十分惧怕。常霄出道以来,除了在太白山报仇之外,很少开杀戒,八成不会取自己的性命。于是问道:“庄主深夜到访所为何来?”常霄缓缓道:“专为你手上的令牌。”李清尘脑筋一转,丢了令牌自己必死无疑,反正常霄出了名的好脾气,新婚妻子与人通奸这样的奇耻大辱都轻轻放过,或许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于是假意道:“什么令牌?庄主能不能说明白些?”常霄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时间不多,交出令牌我马上走。”李清尘只好承认,为难道:“交出令牌我的性命休矣。”常霄傲然道:“不交出令牌一样活不了,我知道你背后有人,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谁也救不了你。”李清尘当然明白,常霄既然敢于现身,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想到身后的高手,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常霄做事干净利落,斩钉截铁道:“眼前你有两个选择,一条路是我废了你的武功,拿走令牌。另一条路就是放手一搏,死在我的刀下,令牌一样落到我的手里。”李清尘实在拿不定主意,早听说常霄已经到了刀气伤人的境界,动手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失去武功还不如死了好,当下咬牙道:“如果庄主高抬贵手,我愿意交出令牌。”常霄倒觉得意外,问道:“你不怕被人追杀么?”李清尘摇头:“火烧眉毛顾眼前,过了这一关再说。”常霄点头:“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手眼通天,你交出令牌难免九死一生,隐姓埋名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李清尘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先过了这一关,痛快取出令牌,常霄仔细看过,确认无误,点头道:“难得你这么爽快,将来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到聚龙山庄找我。”李清尘起身施礼:“希望庄主记住今日的话。”常霄笑道:“别人欠我的不一定记得住,我欠别人的肯定不会忘记,你就放心好了。”话音未落,踪影不见。
&esp;&esp;见识到这样神奇的武功,李清尘暗叫侥幸,这个人的本领还在江湖传言之上,自己万万比不上。既然丢了令牌,惹下大祸,朝廷不会放过自己,身后的高手也会追究,李清尘马上做出决定,反正自己的家室没人知晓,马上动手在行辕里收集了一些金银财宝,连夜离开,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十数年后重出江湖,在常霄的协助下给后代挣下一片家业,这是后话不提。常霄回到聚龙山庄,金蟾长老还在等候,见到令牌大喜,拜倒施礼,常霄连忙扶住:“如此大礼我可不敢当。”金蟾长老颇为激动,握住常霄双手道:“今后庄主就是丐帮的大恩人,老夫代故去的叶帮主谢过,今后有何差遣丐帮上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常霄摇头:“长老言重了,举手之劳不敢当谢字,丐帮的兴亡关乎整个江湖,出点力是应当的。”金蟾长老明白,只要令牌到手,丐帮上下没有人敢于违抗,如果想做官,只能先退出丐帮,朝廷要的是丐帮整体的力量,拉拢几个骨干没有任何作用。事情办好,长老马上告辞离开,召集人手传出消息,自己暂时接掌帮主令牌,代行帮主事。消息传开,丐帮上下马上拧成一股绳,朝廷的打算彻底落空。玫瑰公主得知李清尘神秘失踪,大为恼怒,派人追查,根本没有影子。后来知道令牌落到了金蟾长老手里,马上明白有人动了手脚,事关重大,一面呈报朝廷一面请人前来商议。两日后,行辕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不经任何人通报,直接来到玫瑰公主的住处。玫瑰公主并未生气,见到此人施了半礼:“师父来了。”来人点头,与公主对座,摘去头上的斗笠,原来是一位老妇人,鬓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二目有神。原来此人是教给玫瑰公主武功的师父,与南华圣母齐名的梅花圣母,乃是峨嵋派的前辈。
&esp;&esp;落座后玫瑰公主皱眉道:“师父,李清尘失踪,令牌落到金蟾长老手里,我们的打算全部落空了,要是父皇责怪下来如何是好?”梅花圣母点头:“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我们不理他,他倒找上门来,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玫瑰公主问道:“师父口中的人是谁?”梅花圣母笑道:“还不是常霄,普天下只有他能做出这样的事。”玫瑰公主不明白,继续问道:“师父怎知是他?我见过此人,没什么本领。”梅花圣母摇头:“当今贵客登门
&esp;&esp;这件事很容易明白,自己帮了丐帮的忙,自然会得罪另一方,眼前只是小麻烦,厉害的还在后边。于是把聚龙镇的事交给钟元,钟海兄弟,自己除了陪伴妻子儿女就是埋头练功。这个时候聚龙山庄已经成为各方注目的焦点,常霄已经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常霄自己倒不觉得。各方势力互相争斗,哪一方都不简单,聚龙山庄人单力孤,只有自己和钟元,钟海兄弟,还要分神保护妇孺,对任何一方都构不成威胁。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常霄的人缘极好,各方面都给面子,已经具备了雄厚的实力,再加上本身的刀法冠绝天下,任何人也不能小视。最先给常霄制造麻烦的竟然是雾灵山庄,就算别人讲出来常霄也不会相信,伍青阳父子都受过自己的协助,不可能对聚龙山庄下手。世事难料,常霄闭门苦修,准备应对将来的风风雨雨。丐帮内乱未平,雾灵山庄转回头对付常霄,南海船队燕南楼有意疏远,虽然醉霞道人与常霄接触过,可是齐士真,江飞鸾还是记恨常霄。只有万仙堂的万俟嵩一如既往,偏偏万仙堂也出了事。主因还是夺权,万俟嵩有意让陆文俊接任堂主,可是江南的墨麒麟不甘心,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怎能落到外人手里?多次要求回许昌未果,于是把身边的智囊追魂针派到总堂,还带着一批心腹人,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为将来打基础。这样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去,万俟嵩明白,陆文俊也明白。如果陆文俊不满,很可能引起内讧,可是陆文俊根本不想做堂主,做堂主表面上虽然风光,可是每时每刻都要小心,梢有疏忽就会留下祸患。再说万仙堂也无力与醉霞道人的势力抗争,还要仰人鼻息,做堂主也没什么意思。
&esp;&esp;正所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陆文俊不想做堂主,可是墨麒麟却不这么想,不管陆文俊的态度如何,这个人已经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万万不能留。知子莫若父,万俟嵩知道儿子的心意,也知道儿子的本事,从哪方面讲都不是做堂主的材料。可是陆文俊对堂主的位子不感兴趣,没奈何只能放任儿子安插亲信。追魂针有些谋略,恩威并施,收买人心,也笼络了不少人。万仙堂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万俟嵩要退位,下一任堂主只能是墨麒麟,陆文俊再有才干也是外人,总不及自己的儿子亲近。因此不少人想办法讨好墨麒麟,为将来留条后路。陆文俊极为精明,看出目前的形势,一旦墨麒麟羽翼丰满,就会下手除掉自己,与其等将来翻脸成仇,还不如及早抽身,离开是非之地。打定主意,把手上的所有事务交给追魂针,向万俟嵩辞行。万俟嵩不是不想留,可是没有理由,只能答应,特意准备了一笔巨款给陆文俊成家立业。陆文俊收下,这是自己应得的,没必要推辞。收拾行装离开,共事数年的师兄弟没有一个送行,这是怕墨麒麟做了堂主之后起疑心。陆文俊虽然明白,心里总觉得有些凄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朝失势就落到这般田地。本来就要回老家,转念一想,万仙堂易主的事应该跟常霄说一声,自己离开也要打声招呼,于是单人独骑赶奔聚龙山庄。
&esp;&esp;常霄不知道万仙堂的事,全心苦修,准备对付看不见的强敌。听得陆文俊单骑到访,心里奇怪,就在大厅摆酒接待。陆文俊对常霄一向尊重,叙礼落座后开言:“庄主,小可已经离开万仙堂,准备回乡成家立业,特意前来知会一声。”常霄一皱眉,万仙堂除了万俟嵩,就数陆文俊有才干,怎能轻易放走?于是问道:“你师父知道么?”陆文俊点头:“我已经向师父辞行,师父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安家。”常霄脑筋一转,已经猜出了八九分,点头道:“离开万仙堂也好,墨麒麟远远比不上他的父亲,勉强留下早晚撕破脸,还不如及早抽身。”陆文俊心里虽然明白,骤然离开万仙堂还是有些失落,忙碌了数年,只得到一笔钱财,颇有得不偿失之感。常霄劝解道:“你也不用灰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江湖各股势力明暗争斗,万仙堂虽然人手不少却处于最下风,哪边都惹不起,就算做了堂主也难免受气,还不如逍遥山水间自在。”陆文俊点头:“其实我也这么想,只是临行时竟然没有一人送行,难免心有不甘。”常霄笑道:“这又算得什么,人情冷暖乃是现在的风气使然,官场如此,江湖也是一样,我何尝没有经历过?”陆文俊知道常霄的经历,连连称是:“庄主如此武功尚且受这样的闲气,我又算得什么。”常霄想起一事问道:“令师把一块令牌交给我,我一直不曾用过,到底有什么作用?”陆文俊一笑:“铁虎令在万仙堂所有令牌中与堂主令牌并驾齐驱,可以更改堂主的指令,如果堂主出了事,所有人都要奉铁虎令行事。”常霄一直未曾在意这块令牌,如今才知道,铁虎令对于万仙堂正如赤金令对于南海船队,至关重要。知道详情,常霄想的不是如何借助万仙堂的力量为自己牟利,而是盘算着,一旦墨麒麟出任万仙堂主,自己就把铁虎令牌还回去,省得操心。席间常霄特意让钟元挑选十几件自己从大漠带回来的珍宝赠给陆文俊,陆文俊自然推辞,钟元笑道:“你就拿着吧,当今江湖,能得到庄主馈赠的人没有几个。”陆文俊登时明白话里的含义,谢过收下,旋即告辞离开。
&esp;&esp;送走陆文俊,常霄想到江湖局势,根本没有一点头绪,陆文俊一走,万仙堂必将落入墨麒麟之手,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混迹江湖数年,竟然还像当初的聚龙帮主一样,忙碌多时只落得两手空空。既然没有头绪,索性不想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各方势力继续明争暗斗,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表面上是醉霞道人一方占有绝对优势,可是有了官府的介入就复杂多了。常霄明白,自己取走丐帮令牌的事还有下文,不能掉以轻心,随时随地小心戒备。这一日有客到,却是名满天下的隔靴搔痒
&esp;&esp;平分秋色
&esp;&esp;万仙堂与南海船队有生意往来,万俟嵩当然不能冷落燕南楼,派人来请,燕南楼欣然来到万俟嵩身边。见礼过后,燕南楼抓紧填饱肚子,眼睛还盯着玉皇顶。万俟嵩笑道:“这时候看不出什么,这样的武功远非我们所能企及。”燕南楼对万俟嵩有敬佩之意,点头问道:“依堂主看,这场比武何时能结束?”万俟嵩摇头:“说不好,这两人显然是要把胸中所学全部比试一番,还要比拼耐力,恐怕日中也完不了。”燕南楼叹道:“如此高深的武功,实在让人望洋兴叹。”万俟嵩笑道:“这等人物百年来也没有几个,你的年纪还轻,用不着灰心。”燕南楼苦笑:“不管我怎么努力也达不到这个境界。”正如万俟嵩所料,常霄与醉霞道人正是要把平生所学倾囊而出,借这个机会互相提点,取长补短,所以比武的时间难以预料。万俟嵩一向与各方势力和睦相处,吩咐手下给观战的其他人都预备饮食,无形中提高了万仙堂的声望。红日缓慢升高,玉皇顶上的比武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武学包罗万象,两人又都是顶尖高手,比拼起来,自然耗费功夫。下面观战的人无不赞叹,这等修为确实当得起武林泰斗。不知不觉间红日已经走到头顶,可是比武还没有结束,观战的人都有些坚持不住,比武两人的辛苦可想而知。这时已经不是清晨光芒四射的景象,只见到不时有寒光一闪而过,燕南楼虚心求教:“堂主,这时在比试什么功夫?”万俟嵩答道:“这是在比速度,看谁更快,这样看来,两个人不是要分胜负,而是交流彼此的武学心得。”燕南楼大惑不解:“何以见得?胜者就是武林魁首,为了这个目标还不值得尽力争胜么?”万俟嵩摇头:“武功到了那等境界,早已经把名利抛在脑后,胜负并不重要。心里有一毫贪念,也难以施展这样神奇的武功。”燕南楼点头:“听堂主一席话,果然受益匪浅。”
&esp;&esp;观战的人议论纷纷,互相猜测,交手的人却心无旁骛,醉心于比武之中,把一切抛在脑后。内功,刀法,剑术,轻功,定力,耐力,速度,各项门类一一比试,彼此的差距极为细微。有的方面醉霞道人占上风,有的方面常霄领先,经过多次较量,还是两平的局面。不知不觉红日已经西斜,观战的人已经吃了两顿,连话都懒得说了,就等着结果。不少人找地方休息,反正看不着,知道结果就行了。燕南楼却不肯走,心里暗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斗多久。众人早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劲头,虽然佩服比武双方的武功耐力,却也没多少心思观看了。燕南楼忍不住问道:“堂主,已经快一昼夜了,怎么还没结束?”万俟嵩笑道:“快了,照目前的情形,应该在月圆的时候见分晓。”燕南楼赞叹:“比拼一昼夜,这样的耐力实在惊人。”果然不出万俟嵩所料,堪堪到了半夜,玉皇顶上传出密集的兵刃碰撞之声,万俟嵩询问门徒道:“你们谁知道这一瞬间两人出了多少招?”墨麒麟抢先道:“急如骤雨,至少在八百招以上。”万俟嵩摇头,众门徒有的说上千招,有的说五百招,万俟嵩总是摇头,燕南楼忍不住开言:“依我看两人只出了一招。”墨麒麟笑道:“不可能,什么招式能连攻千刀以上?”万俟嵩郑重对儿子道:“你哪里懂得,两人确实只出了一招,不过这一招包罗万象,是两人武功的精华,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无穷无尽,万万难以抵挡。”墨麒麟咋舌道:“果然高明,望尘莫及。”万俟嵩知道,超越这两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没有责备墨麒麟不思进取。不过已经可以看出,燕南楼还是很有潜力,假以时日,定能在中原闯出名堂。
&esp;&esp;玉皇顶上的比武终于停止,每个人都想知道结果,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众人细看,正是常霄,于是有人猜测,此番比武的输家八成是醉霞道人。经过一昼夜激战,常霄竟然没有丝毫疲惫之意,微笑与众人见礼,段昔云首先问道:“庄主,醉霞道人何在?是不是比武输了,不好意思见人?”别人也十分关注,常霄摇头:“哪里,真人与我各有千秋,谁也无法占到上风,平分秋色。真人清静惯了,不习惯热闹场面,先行离去。”万俟嵩已经猜出八九分,赞叹道:“老弟武功当真是一日千里,出类拔萃。”墨麒麟笑道:“岂止出类拔萃,简直登峰造极。”常霄从来不曾自满过,笑道:“还差得远,苦战一昼夜,实在有些疲惫,常某先行一步,告辞了。”径自离开,回返聚龙山庄。观战的人各自散去,把消息传开,虽然没有分出胜负,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各方都可以接受。常霄确实疲惫,这一场比武劳心费力,回家后调息半日才算恢复。钟元,钟海也没有观战,不过对结果并不意外,心里替常霄欢喜,经过这次比武,常霄必将被所有武林人认可。果不其然,数日后就传来消息,上清宫灵木真人联名少林,武当,华山三位门长发出武林贴,尊常霄与醉霞道人为南北昆仑,绿林人用另一种方式表示,拟了一副对联赞誉两位高手:刀如雷霆传千里,剑气冲霄震九州。用这两句话代表两位高人。连官府都知道,武林出了南北昆仑两位顶尖高手。钟元,钟海满心欢喜把消息告诉常霄,原以为常霄会摆酒庆贺,谁料想常霄竟然紧锁双眉,钟元问道:“庄主,这么大的喜事为何不开心?”常霄轻叹:“这算什么喜事?无非多了几分虚名。我感觉这里面有些事情不对劲,好像有人故意安排,灵木真人一向对我有看法,不可能改变观点,这次一反常态肯定另有文章。”钟海满不在乎:“庄主与如同雪片一般送到京城。可是皇帝正在给皇后做寿,歌舞升平,这么大的事竟然搁置不理。很快倭寇的消息就传遍大江南北,难民数达百万,朝廷不顾百姓死活,常霄可坐不住,首先取出家里的金银财宝,让钟元,钟海尽量安置灾民,自己单人独骑赶奔江浙探查。一路行来,果然灾情严重,倭寇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狼籍,死尸遍地,几乎所有妇人都被强暴。常霄强忍怒火,这些倭寇根本就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就应该斩尽杀绝。前方发现一个小镇,常霄留神观看,发觉这里虽然还有部分居民,却也是人心惶惶,都拿着大包小包向北边走。常霄心里叹息,这些地方官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到了关键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比倭寇还该死。身边带着干粮,在井里取了些水,准备再往前边看看,忽然有一队衙役簇拥着一名官员风风火火跑进镇来,官员年纪不大,朗声道:“倭寇就在后面,大家尽快逃往扬州。”此言一出,居民就更慌了,哭喊成一片。常霄有些纳闷,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官员,看来百贪终有一清,终归还是有例外。官员一眼看到常霄,马上就被吸引住,鼎鼎大名的南昆仑当然与众不同。虽然在逃难,官员也不失礼数,近前抱拳:“这位壮士哪里来?”常霄微微点头:“聚龙山,既然倭寇转眼就到,大人还不逃命?”官员正容道:“身为朝廷官员,自当为百姓着想,岂能弃百姓于不顾?百姓都走完本官再走。”常霄知道,这样紧急关头不可能沽名钓誉,这个官员确实是个为民着想的清官。于是笑道:“看来大人福星高照,也是上天蔽护,有我在,多少倭寇也伤不了你。”
&esp;&esp;虽然事态紧急,可是官员认定常霄不是普通人,仔细打量问道:“壮士有些面熟,是否到过淳化镇?”常霄摇头:“我的足迹遍布天下,记不得许多地名。”官员越看越肯定,问道:“阁下是不是曾经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常霄一愣,这件事不可能被这个官员知道。当下点头:“不错,大人从何得知?”官员一躬到地:“我说看着眼熟,原来是恩公,还记得郑四郎么?”常霄猛然记起,当初一念行善,接济了两个人,郑四郎就是其中一个,于是笑道:“原来是你,换了官服竟然认不出了,士别三日,确实要刮目相看。”郑四郎叹道:“如果不是恩公,小可连祖业都守不住,谈何做官。本来应该大礼参拜,身着官服,代表国家法度,恩公不要见怪。”常霄当然不在意:“细枝末节不必理会,你得了什么官?”郑四郎苦笑:“金华学政,五品衔,乃是最为清苦的衙门。”常霄摇头:“对于你是清水衙门,落到别人手里可是肥缺,应试的举子众多,大有油水可捞。”郑四郎正容道:“举子们寒窗苦读,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忍心在他们身上搜刮?”常霄暗暗点头,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心里有些奇怪,问道:“既然你是学政,根本无权过问其他的事,应该及早逃命才是,为何拖延至今?”郑四郎叹口气:“倭寇作乱,还没到金华,知府已经逃走了,各级官员争相逃命,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我虽然是学政,也是朝廷五品官员,自然不能丢下百姓,可恨知府竟然把所有官军带在身边,我想守城也做不到,只能尽力疏散。”
&esp;&esp;六十五章贪官误国
&esp;&esp;常霄探查倭寇情形,竟然遇到故人,着实出乎意外,两人攀谈,急坏了身边的衙役,倭寇转眼就到,不是谈心的时候。常霄自然不以为意,问道:“这些衙役都是你的属下么?”郑四郎摇头:“哪里,这些差人哪个衙门都有,只不过看我没有逃命,跟在身边,乃是临时凑到一起。”常霄点头:“你尽管放心,有我在谁也无法伤害你。”郑四郎认定,常霄乃是李靖,虬髯客这一类风尘异人,必有非常的本领,满怀信心道:“没有恩公相助,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情愿把性命交到恩公手上。”常霄赞道:“果然有魄力,我们到前面的酒楼喝一杯。”郑四郎虽然是文弱书生,竟然比不少习武者还要豪爽,两人携手走进酒楼。跟随的差役叫苦不迭,郑四郎呵斥道:“如果要逃命尽可离开,本来就不是本官的属下,没有任何约束。”一名差役近前道:“要逃命早就逃了,我们无非是看中大人真心为百姓着想,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既然大人要留下,我们自当跟随,就算死也落个好名声。”常霄点头:“危机关头才能看出人的本性,你们放心,苍天有眼,不会让你们这些义士丧命的。”一干差役横了心,一起进入酒楼。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有差役到厨房收拾一些菜肴,常霄与郑四郎在楼上对座,自顾谈笑,根本没把倭寇当回事。倭寇开始作乱时,也害怕官军围剿,总是纠集在一起,每一伙至少有万余人。后来发觉官员都带着官军逃命,这些倭寇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分头劫掠,大伙两三千,小伙四五百人。追到这里的是一小股倭寇,因为马匹不足,才耽误了功夫。冲进小镇后,只见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街上乱七八糟,显然是逃难时手忙脚乱造成的。这些倭寇连叫晦气,一个个没精打采,这一次注定要空手而归了。路过一个酒楼,楼上竟然有人谈笑,这些倭寇大为奇怪,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仔细一看,竟然有一名官员在饮酒,倭寇大喜,原来只要追上一名官员,就可以得到一大批珍宝,倭寇认为中原的官员都很有身家。却不知晦运当头,遇上了武林顶尖的高手,性命只在顷刻间了。
&esp;&esp;酒楼上两人谈笑自若,根本不把楼下的倭寇放在眼里,差役们横了心,大不了一死,索性豁出去了。倭寇看到这个样子反而有些含糊,这样的景象实在不可思议。一名倭寇怪叫一声,挥刀冲上楼,立时有十几人跟随,飞快冲上楼梯,距离桌子还有数步,突然就地栽倒不起。郑四郎以及差役都是心惊胆战,强颜欢笑而已,看到这样场景脸色不免发白。常霄吩咐道:“你们几个把这几具尸体搭在一边,回头喂野狗,这些畜生不值得埋葬。”几名差役对视,都觉得不可思议,十几名凶神一般倭寇上得楼来,莫名其妙的栽倒,竟然变成了尸体,实在难以想象。见差役们不相信,常霄笑道:“倭寇也是人,不是什么凶神,就算是凶神,死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一名差役大着胆子上前试探一下,惊呼道:“真的死了。”其余的差役马上凑过来,果然这十几名倭寇都已经气绝身亡。最为奇怪的是,竟然找不到伤口,差役们大惊之下七手八脚把尸体抬到一边,郑四郎赞叹道:“恩公竟然有这等本领,李靖,虬髯客也不过如此。”常霄一笑:“当初除掉五名东瀛忍者,这些人反应不差,有些独到的地方。我以为这些倭寇也差不多,谁知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死在刀气之下抬举他们了。”一干差役目瞪口呆,将常霄视为神明。有这样的人在,倭寇不足为虑。郑四郎越发肯定自己的眼光,索性放开怀抱,举杯劝酒。楼下的倭寇还在等消息,半晌没有动静,楼上还是照旧。众倭寇不由纳闷,十几个人上去,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esp;&esp;这时常霄已经明白,这些倭寇远不及忍者,比一般人强不了多少,只不过凭借凶狠横行一时,用自己的刀法对付这些人实在有些浪费。可是想到倭寇犯下的累累罪行,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声,咬牙道:“既然这些倭寇丧尽天良,我就把他们送进地府,为死难的乡亲出出气。”郑四郎起身敬酒:“本官代表受难的乡亲父老,敬恩公一杯。”常霄一笑:“昔日关圣温酒斩华雄,传为千古佳话,今日我也效仿一二,将这些禽兽送到鬼门关之后再喝此杯。”郑四郎赞道:“壮哉此言,恭候佳音。”常霄轻飘飘穿窗而出,龙鳞宝刀的威力根本就不是这些倭寇所能抵挡的,郑四郎居高临下,只看到一股旋风卷入倭寇群中,紧接着就是兵刃乱飞,首级翻滚,武林绝顶刀客对付这些倭寇结果可想而知,数百倭寇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糊里糊涂死于非命。不到盏茶功夫,常霄已经回到楼上落座,浑身竟然没有一点血迹。众差役目瞪口呆,喝酒的是人还是神?几百条人命,这么快就没了,说出去根本没人信。常霄饮尽杯中酒,微笑道:“今日杀得痛快。”郑四郎施礼道:“如果恩公肯于出面,倭寇不足为虑,不知恩公能否为江浙百姓出头?”常霄沉思片刻,微微摇头:“不是我不想为百姓出气,如果我出面召集武林人,确实可以铲除倭寇,可是立国根本在于百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抵御外敌是官军分内之事,也是朝廷上下官员的职责所在,我不能越俎代庖,何况武林人的规矩是不为官府效力。”郑四郎道:“难道恩公眼睁睁看着江浙百姓被倭寇荼毒?”常霄正容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子享受天下人供奉,官员养尊处优,理应解民倒悬,遇到大事就百般推托,贪生怕死,凭什么享受百姓的血汗?在我看来,这些人比倭寇还要卑鄙,要杀就先杀那个昏君。”郑四郎心里一惊,凭这个人的本事,除掉皇帝不是什么难事,脑筋一转,连忙岔开话头:“恩公的话也有道理,治国正如医病,再高明的医生也要病人自己努力,不能全靠医药。”常霄也是一时的气话,并不是真的要杀皇帝,说说也就罢了,谈到以后的事,常霄道:“倭寇当中有一种专司暗杀的忍者,行刺朝廷大员易如反掌,这件事我来解决。至于倭寇,就要朝廷设法了,选将派兵用不着我多说,还要百姓自己振作,上下一心,倭寇不足为虑。”郑四郎点头:“恩公的话我记住了。”
&esp;&esp;这里终归不安全,郑四郎要申报朝廷,尽快遣将发兵,解民倒悬,召集差役赶奔扬州,常霄仍然奔南走,探查倭寇的情形。这一次出手只不过是略施惩戒,要解决根本问题,还要靠百姓与朝廷设法,至于忍者的事与江湖有关,可以出面除掉。转了一圈,看来捕捉忍者的行踪并不容易,只凭自己一人实在不好办,可是找谁帮忙倒要费些心思,要查找忍者的行踪,依靠丐帮肯定不行,倭寇所过之处,一向不留活口,丐帮弟子没有什么出色的高手,难当此任,应该找一些轻功好手协助。万仙堂也没有这样的人,只有齐士真手里控制着一批,可是自己与齐士真不大对劲,不好找他帮忙。正为难时有人送信,常霄一看,竟然是齐士真相邀,于是欣然赴约,果然是齐士真,见面抱拳:“庄主被尊为南昆仑,成为武林泰斗,在下没有到贺,失礼之至。”常霄还礼道:“齐掌柜何必客气,南昆仑只不过是虚名,我还是我,与从前一样。”齐士真点头:“没有名利之念才能成为武林泰斗,庄主实至名归,佩服。客气话就不说了,倭寇肆虐,我等不能坐视,得知庄主南行我就猜出庄主要对付倭寇,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华夏男儿都不能容忍,我们从前的过节不值一提。”常霄心道:看来齐士真骨子里也是条汉子。事态紧急,常霄马上道:“驱除倭寇是官府的事,武林人不好插手,不过那些忍者不是朝廷官员所能对付,我打算除掉这些忍者,就是摸不着他们的行踪。”齐士真点头:“我的人一直严密注视这些人,倭寇作乱以来,这些人专门负责偷袭,遇到防守坚固的城池就由他们在黑夜偷袭,打开城门,百姓着实吃了不少亏。东瀛人等级分得极为严格,忍者的住所,饮食,衣着都与普通的倭寇大不相同,找倒是好找,不过这些人比野兽感觉还要灵敏,无法靠近。”常霄笑道:“我曾经除掉五名忍者,他们的本事不值一提。”齐士真点头:“能死在南昆仑的龙鳞宝刀之下也算这些忍者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