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蝴蝶的事刚刚告一段落,偏偏有人进献了一幅画,乃是当今才子颜士青与几名书画名家合作的绝世美女图。颜士青主持群芳会的时候,因为是最后一次,特意邀请了当代著名的画师,要合作画上一幅长卷,纪念群芳会以及天下送到京城的时候刚好唐时雨赶到,皇帝看过本章正在发怒,什么人如此大胆,杀人之后连收尸都不许,这也太猖狂了。正准备派遣大员到江南督办此事,内侍禀报,唐时雨求见。皇帝心情不好,不见两个字刚要出口猛然想起,父亲叮嘱过,唐时雨足智多谋,忠心为国,受命潜身江湖以来,尽职尽责,屡建大功,外戚作乱时他的功劳不比魏河阳小。手里还控制着一股隐形的力量,不可等闲视之。另外自己登基多亏了这个人,不能过河拆桥。因此话到临头改了主意,让内侍引唐时雨到书房见驾。
&esp;&esp;唐时雨见驾,皇帝假意慰问一番,唐时雨已经看出皇帝口是心非,心里暗叹:新皇疑心颇重,自己要早寻退路才是。皇帝问道:“爱卿何事进见?”唐时雨答道:“专为不夜城一事。”皇帝脸色一变,这件事并不光彩,决不能提玉蝴蝶的事,只能讲官面文章,于是开言问道:“爱卿潜身江湖,应该知道不夜城主的详情,此人到底有什么靠山?竟然如此嚣张?”唐时雨回禀道:“陛下,不夜城主与朝廷,参拜佛像,布施银两,题字留念自不必说。休息时自然是请惠远长老陪伴,惠远长老认为新皇登基不久,乞求上苍护佑很是平常,却不曾想到皇帝竟然问起武林极流高手。既然皇帝开了口只能照实回答:“陛下,就老衲所知,确实有这个人,此人修炼密宗武功大半生,自号密陀僧。密宗武功与中原不同,修习方法也有很大差异,此僧曾经到少林探讨武功,因为修行法门不同,被老衲拒绝。”皇帝问道:“那么此僧能否对付不夜城的城主常霄?”惠远长老一愣,皇帝竟然有此一问实在意外,佛门不打诳语,长老思考片刻答道:“不夜城主常霄乃是中原顶尖高手,密陀僧是密宗奇人,就武功而言,这两人的修为都在老衲之上,很难说孰优孰劣。”皇帝点头又问:“如果密陀僧与段青霄联手,能不能除掉常霄?”惠远长老更是吃惊,这个年轻的皇帝为何一定要跟常霄过不去?常霄非但武功卓绝,谋略也是一等一,如今的不夜城决不仅仅由他一人支撑,背后肯定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如果是从前还好,如今的常霄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动辄就是大开杀戒,如果真的闹僵了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鉴于后果严重,惠远长老婉言相劝。如果真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皇帝根本不会离开京城跑这么远,为了美人就不一样了。不过这个目的不能讲在明处,所以长老的劝解根本起不到作用。皇帝详细询问了密陀僧修行的地点,再不停留,马上摆驾回京。路上就选好了人,回到皇宫马上预备礼品,不管多难也要把密陀僧请出山。
&esp;&esp;密陀僧隐居之所终年积雪,几乎没有路,接到这个差使的钦差叫苦不迭。不过财可通神,只要肯出钱,还是有人愿意上山送信。密陀僧隐居多年,根本不问外事,接到书信看也不看就回绝了。钦差无奈再出重金请人上山,说明皇帝的诚意,密陀僧得知皇帝请他出山对付中原顶尖高手登时动了心,只是怀疑常霄值不值得让自己出山。密陀僧修炼的武功需要借助上好的药材,寻觅很是艰难,正好有这个机会,于是列出清单,钦差满口答应,密陀僧这才答应出山。皇帝一方面派人延请密陀僧,另一方面传话给唐时雨,想方设法激化段青霄与常霄的矛盾。唐时雨颇感为难,这两个人内功修为都已经进入化境,思维敏锐,眼光独到,只要有一丝微小的破绽就能看出端倪,要挑拨这两人比登天还难。可是皇帝已经下了决心,没有挽回的余地。反正这两个人注定要在各个方面分胜负,不用推动也会交锋,因此静观待变。请密陀僧耽误了很长时间,这一段皇帝暂时隐忍,没有轻举妄动。常霄立威之后也就回到不夜城,与玉蝴蝶朝夕共处。玉蝴蝶心里清楚,常霄表面上美酒欢歌,暗中却有不少行动,段青霄的实力非同一般,决不能掉以轻心。经过多方打探,常霄对百空大师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消息显示,这位高僧除了精通中原武功之外,对天竺瑜迦术也有极深的造诣,而且把两种不同门类的武功融合,实在是莫测高深。常霄有心让自己的儿子月轮王投入百空大师门下,因此先把月轮王叫回不夜城,派人探询百空大师踪迹,准备自己亲自去请。月轮王自幼修习瑜迦术,颇有些心得,听说有这样的高僧也很是兴奋。这次到不夜城本来要向父亲学中原武功,可是父亲不答应,如果能投入百空大师门下也是难得的机缘。
&esp;&esp;一百零一章高手过招
&esp;&esp;百空大师筹建寺院,募化十方,行踪不定,对于常霄而言要找到也不是难事。得到准确消息常霄准备出门,玉蝴蝶也要跟着,两人一起动身。百空大师就是与伍青阳凉亭盘桓的僧人,为了筹建寺院奔走。因为久在西域奔波,皮肤晒得黝黑,其貌不扬,很多人嗤之以鼻,一个多月也没募化到十两纹银。百空大师毫不在意,继续奔走。远远一个红影飞快靠近,百空大师目力极好,看清是一匹红马,马上有两人,一男一女。红马很快来到近前,百空大师微笑道:“施主一来,寺院建成就有望了。”来人正是常霄和玉蝴蝶,因为早知道百空大师修为高深,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下马见礼,百空大师合什为礼:“施主一定是不夜城主,这位女施主必然是名动天下的各出奇谋
&esp;&esp;如果换做旁人,肯定理解不了这种情感,百空大师和神目比丘都是极流的高人,完全理解常霄的意思。对于百空大师的话,常霄并不认同,天机对于自己遥不可及,这种说法太离奇了。百空大师倒是很肯定,虽然知道常霄不信也不在意。再比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百空大师告辞,常霄把儿子叫来叮嘱一番,在月轮王的心里,对这个父亲没什么亲情可言,从出生到长大都很少见面,亲父子也不亲了。不过父亲乃是人中之龙,高踞峰顶,一览众山小,心里主要是敬仰之情。事先已经讲好,百空大师也不多说什么,领着月轮王离开不夜城,神目比丘见没有热闹可瞧又跑得没影。处理完这些事,接下来就是针对段青霄了,常霄心里盘算,两方的人都不要露面,比试一下双方的能力,看看谁的能量更大,过后自己再与段青霄正式比武,切磋刀法。作为常霄唯一的对手,段青霄也在考虑,自己年事已高,不可能总留在神刀门,与常霄全面比试过后就要退隐了。段昔云自然是接掌神刀门的最佳人选,可是经过多方调查,段昔云漂泊数年,整个人都变了,根本不想当神刀门主。段青霄考虑多时,决定把神刀门交给门徒钟万山,别人都无异议,钟万山的刀法造诣炉火纯青,完全有能力支撑神刀门。这时候唐时雨接到了皇帝的指令,密陀僧已经出山,让唐时雨想办法挑起段青霄和不夜城的争端,找机会除掉常霄,摧毁不夜城。唐时雨颇感为难,段青霄不会与常霄全面冲突,这两人已经不是仇敌,无论怎么争斗也不会流血。挑拨他们的关系难于登天,他们两人彼此十分了解,外人根本插不上手。唐时雨明白,皇帝念念不忘的是美女玉蝴蝶,什么维护法纪,为民除害都是幌子,要没有美人,皇帝根本不会过问这样的小事。如今皇帝已经铁了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sp;&esp;经过几番周折,密陀僧终于离开了大雪山,虽然挂了个僧字,可是密陀僧与中原僧人截然不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忘不了找女人,美其名曰参欢喜禅。虽然毛病很多,密陀僧也确实非同小可,在校军场当众演示,手分双牛,单手举石狮,铁掌开碑。这些只是笨功夫,与真正的高人交手远远不够。密陀僧不只膂力惊人,还精通密宗上乘武功天雷印,被西域各国尊为神僧。皇帝目光短浅,见识了密陀僧的本事信心大增,认为这个密陀僧完全可以除掉常霄。密陀僧并未看重这件事情,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就当来中原游玩一番,每日在通译的带领下四处闲游,吃喝玩乐不在话下。因为皇帝心急,接连派人催促,密陀僧就离开京城南下。坐船南行,每到一个码头密陀僧都要耽搁几日,所以走得很慢。这时候常霄与段青霄已经开始技高一筹
&esp;&esp;密陀僧坐船南下,路上吃喝玩乐,耽搁了不少功夫,在陪同官员的催促下,终于来到江南。不夜城远近皆知,照着密陀僧的意思,就要到不夜城挑战,但是当地官员知道不夜城不好惹,力劝之下,密陀僧决定在开封设擂,专门挑战不夜城主。消息很快传出来,江湖人都取笑这个番僧不知死活,要是从前挑战常霄,就算落败也没有性命之忧。如今常霄再没有从前的慈悲心肠,决不会心慈手软。常霄虽然听说了却没往心里去,这样不自量力的人不值得自己出手,因此没有任何回应。密陀僧自高自大,认为常霄害怕了,大为得意,就在开封擂台上挑战中原武林高手,也有一些人应战,密陀僧下手狠辣,比武之人非残即伤。接连月余没有对手,密陀僧更加猖狂,比武过后就找一班青楼女子鬼混,美酒佳肴享受不断。这一日擂台下来了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的僧人正是百空大师,身边的青年自然是常霄的儿子月轮王。两人来到开封观擂,见到密陀僧猖狂百空大师颇为不然,密陀僧的修为确实不差,可是如此猖狂,一旦常霄真的来了难免大祸临头。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予此僧当头棒喝,如果执迷不悟,命丧中原也是咎由自取。清晨开擂,密陀僧照常登台,嚣张之极,对于上台比武之人下手毫不留情。此僧的武功确实精湛,半个时辰就胜了三名高手,正在得意之时,看到一名僧人上台,密陀僧合什施礼,百空大师久在西域,通晓各种语言,知道密陀僧懂得藏语,于是用藏语问候道:“久闻密宗神僧颇有神通,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密陀僧听到藏语颇为亲切,微笑道:“想不到师兄竟然会讲藏语,好极了。”百空大师问道:“神僧不在大雪山修行,到中原何为?”密陀僧回答:“中原出了一个魔头,无人能制,皇帝邀请贫僧降魔。”百空大师点头又问:“听说你挑战不夜城主,难道皇帝口中的魔头竟然是他不成?”密陀僧首肯,百空大师笑道:“亏得他懒得理你,要不然你这密宗神僧难免葬身中原。”密陀僧皱眉道:“明明是他不敢应战,胆小之辈能有几分本领?”
&esp;&esp;百空大师念密陀僧修行多年,有今日的成就极为不易,有意点醒此人,口舌之辩毕竟不能服人,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才行。于是微笑道:“贫僧与不夜城主交过手,今日你我不妨切磋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挑战于他。”密陀僧大喜:“师兄赐教,再好没有。”百空大师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密陀僧也是罕见的高手,早看出百空大师不凡,这才一口一个师兄,否则早就轰下台去了。密陀僧叫一声得罪,单掌劈出,劲力含而不发,手法巧妙。百空大师存心震慑密陀僧,依样葫芦,招式与密陀僧一模一样,可是后发先至。密陀僧吃惊不小,马上变招,百空大师武功极为渊博,无论密陀僧怎样变招都能中规中矩的施展出同样的招式。密陀僧接连施展十几门武功都不如对方精湛,心里既惊且佩,这个不起眼的僧人实在了得。于是施展独擅的密宗绝学天雷印,却不料百空大师一点不含糊,招式依然相同。密陀僧吃惊不小,天雷印威力极为惊人,乃是密宗一等绝学,修行极为艰苦,百年来练成者仅有寥寥数人。这一代只有密陀僧一个,所以密陀僧才如此狂妄。见到百空大师施展天雷印,密陀僧心道:原来你只是凭架势唬人,天雷印乃是密宗独传,不可能被外人学会。心里有了底,出招就有了把握,逐步把功力提升,准备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百空大师根本不理会,任由对手施为。密陀僧几天来连胜数十阵,正在兴头,而且有皇帝撑腰,没什么顾忌,断喝一声,发出天雷印,百空大师不躲不闪,挥掌反手击出。两股威猛之极的力道撞到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整座擂台竟然被震得粉碎,烟尘四起。
&esp;&esp;观战的月轮王一点不担心师父,连父亲这样的高手都如此推崇,百空大师的修为可想而知,密陀僧根本没有机会获胜。烟尘渐淡,观擂的人发现密陀僧竟然被震出五丈开外,坐倒在地,百空大师笑吟吟立在密陀僧跟前。密陀僧感觉浑身好似火焚一般,骨节胀痛,喘气都费劲,难受之极。百空大师口宣佛号,伸出左掌贴在密陀僧顶门,密陀僧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贯向全身,说不出的舒服。片刻后复原,密陀僧起身问道:“师兄怎么会醍醐灌顶大法?这是密宗独一无二的法门。”百空大师笑道:“贫僧在天竺那烂陀寺与一位密宗高僧隆格盘桓数年,所以对密宗武功极为熟悉。”密陀僧大吃一惊,百空大师口中的高僧隆格乃是自己上辈中的佼佼者,修为远比自己为高,可是心里还是有怀疑,密宗武功不能外传,隆格大师不可能破坏规矩。于是问道:“隆格大师真的把密宗天雷印和醍醐灌顶大法传给师兄了么?”百空大师摇头:“隆格不会破坏密宗的门规,当时他在修习瑜迦术过程中遇到几个难题,与贫僧探讨,贫僧得以知晓一些密宗武功的脉络。今日施展的武功只具有密宗武功的架势,本质上并不相同。”密陀僧从话里听出来,自己的上辈隆格大师竟然向面前的僧人请教,那么这名僧人的修为远非自己能比。于是小心问道:“不知师兄法号怎么称呼?”百空大师一笑:“贫僧法号百空,谅你没听说过。在天竺有人赠送贫僧一个雅号,名唤万灵僧。”密陀僧大吃一惊,难道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僧人就是西域盛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万灵圣僧?回想交手的经过,再无半分怀疑,倒身下拜:“小僧鲁莽,冲撞高僧。”百空大师笑道:“佛门讲功德,不论尊卑。”这只是自谦之词,在中原没什么人知道万灵圣僧的名字,在西域乃至天竺,那可是鼎鼎大名,无人不知。
&esp;&esp;密陀僧遇到高人,满心欢喜,不敢唐突,改以弟子之礼。自己出山主要是为了不夜城主,既然面前的圣僧与不夜城主交过手自然要问一问,百空大师郑重道:“贫僧奉劝你一句,趁不夜城主没有计较于你尽快离开中原,否则多年苦功难免付诸东流。”密陀僧深知万灵圣僧不可能虚张声势,不过对于不夜城主的本领还是有几分怀疑,问道:“那位不夜城主在圣僧手上走了多少回合?”百空大师微微摇头:“我们苦斗半日,未分胜负。不过那是赤手空拳,不夜城主以刀法驰名中原,如果手上有刀,贫僧根本无法抵敌。”密陀僧大吃一惊,万万不曾想到这个不夜城主竟然如此了得。连万灵圣僧都不敌,自己这两下子岂不是白白送死?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想不到中原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对于百空大师的话,密陀僧深信不疑,脑筋一转,躬身施礼道:“既然圣僧垂怜,点化愚顽,能否收为门徒?”百空大师笑道:“密宗自有修行法门,贫僧做不得你的师父。”密陀僧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机会,坚持道:“密宗只有师长才能对门徒施展醍醐灌顶大法,这个规矩圣僧一定晓得。”百空大师皱眉道:“贫僧施展的功法与醍醐灌顶大法形似而实非,不能一概论之。”密陀僧笑道:“不管是哪一门功法,自头顶运功乃是密宗独有,要么就算是摩顶受戒。”百空大师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也罢,贫僧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密陀僧大喜,马上抛开一切,跟随百空大师同行。朝廷派遣的朝廷官员无可奈何,这个大和尚脾气不好,偏又力大无穷,惹不起。百空大师到附近寺院举行简单的仪式,收密陀僧为记名弟子。这时月轮王还没有被百空大师收为弟子,这个密陀僧算是师兄。事情如此解决月轮王也觉得欢喜,这个大和尚虽然鲁莽毕竟有真才实学,当真要死在父亲刀下也颇为可惜。
&esp;&esp;一转眼魏河阳已经离开军营大半年了,跟着师父拜访各路高人,四方游历,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江湖确实多姿多彩,可是心里毕竟有些遗憾,江湖的滋味确实不错,可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一日师徒两人来到信阳城,这里虽然比不上杭州,开封这些大城镇,也颇为繁华。两人在酒楼找了个位置凭窗饮酒,魏河阳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戎马生涯,统领千军万马的辉煌不可能被遗忘。街上吹吹打打走来一队人,乃是出殡的队伍,极为隆重,前面打幡的就有八人,吹鼓手唢呐也有几十人,另外还有百余人簇拥。很显然,这是某一位官员的亲人出殡。伍青阳观察入微,感觉到不对劲,出殡的队伍中哭泣的都是下人,没有一个有身份的,如果死的是下人不可能这么隆重,如果死的是官员不可能没有一个亲人哭泣。叫伙计过来一问,原来这次出殡竟然是信阳侯心爱的一只狮子狗,打猎时被马踢死,信阳侯下令大办丧事。得知详情伍青阳剑眉一挑,魏河阳知道师父动了杀机,信阳侯如此跋扈确实该死,魏河阳道:“师父,这件事让弟子去办如何?”伍青阳沉吟片刻摇头:“还是为师去办,今日探查一下侯府,明晚动手。”除恶惩奸自然不能落后,两人酒足饭饱就到信阳侯府周边转上一转,熟悉一下路径,准备夜晚进府探查。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离开客栈,街上有巡更之人,两人只在墙头屋顶前行。眼看快到信阳侯府,魏河阳发觉侧面有人影一闪,心知是夜行人。伍青阳也看到了,压低身子缓慢靠近,欲看个究竟。原来是四个夜行人,目标不是侯府而是一家青楼,伍青阳纳闷: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会对青楼感兴趣,难道这几人是下五门的小贼不成?
&esp;&esp;夜晚自然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乌烟瘴气。伍青阳要探查侯府,反正这几个小贼不会有什么本领,就让魏河阳跟下去,自己到侯府踩道。魏河阳紧盯着前面的四个人,只见这四人来到青楼的屋顶,两人望风,两人施展珍珠倒卷帘把头探下来从窗户向里窥探。魏河阳也觉得奇怪,从这四人身手看来,不是等闲之辈,怎会用这样的手段探查青楼?大大方方进去也没什么。脑筋一转,这四人的目标肯定不是青楼那几个钱,而是一位客人。小心靠近,攀上青楼对面的高楼仔细观察。从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有五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载歌载舞,正中端坐一名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宇轩昂又眉清目秀,魏河阳暗暗喝彩,心里奇怪,这样的人物何必到青楼寻欢作乐?细看之下可以确定,这个青年不是读书人,眉宇间那种自信是习武之人才能具备的。窗外的贼人并没有看那个青年,而是对墙壁上挂的一柄宝剑指指点点。魏河阳自然把注意力转到宝剑上,既然学了剑术,自然对宝剑有一定的了解,注目之下马上确定,这柄宝剑绝非凡品。这时才算明白,这四个贼人的目标是宝剑。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佩带非常之剑必然有非常之本领,四个贼人如此小心当然有一定道理。里面的青年尽情享受醇酒美人,夜半时分起身离开,随手摘下宝剑佩在身上。魏河阳微微摇头:身为剑客,一定要尊重自己的宝剑,如此随便一定达不到人剑合一之境,难与高手过招。想来这名青年是初入江湖的名门弟子,不知深浅,
&esp;&esp;青年离开青楼,骑上一匹雪白的骏马,四个贼人跟在后面,魏河阳也跟下来。青年径直回到客栈休息,四名贼人也到客栈里,看情形跟踪不是一两日了。魏河阳回转与师父会合,伍青阳已经摸清了信阳侯府的情形,对这件事没怎么在意,商量之下决定,魏河阳继续跟踪四名贼人,自己除去信阳侯这个祸害,安排善后,事情了结之后在城外十里长亭会面。商议妥当,两人休息,天明时分头行事。伍青阳除掉信阳侯当然是轻而易举,魏河阳乘马到青年住宿的客栈附近等候。辰时过半,青年出门,乘马离开,四名贼人换了装束远远跟在后面,魏河阳不动声色跟下来。青年径直出城,不紧不慢前行,前方出现一片密林,青年毫不犹豫,催马而入。逢林莫入是江湖共知的,这个青年如此托大显然有所仗恃。四名贼人当然欢喜,快马加鞭冲进密林。魏河阳就小心多了,把马拴到树上,飞身上树,借着枝叶的掩护缓缓往里走。密林当中有一片空地,魏河阳靠近后发觉,那四名贼人跪成一排,青年傲然而立,满脸不屑之色。心里不由吃惊,这个青年下手竟然如此迅捷。细看之下,四名贼人都少了左耳,连声讨饶。青年显然很得意,开口问道:“本少爷的剑术如何?”贼人当然夸赞几句,青年颇为得意,问贼人道:“当今武林不自量力
&esp;&esp;正所谓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这个青年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四个贼人见风使舵,争相吹捧,青年大为受用,拍剑笑道:“本少爷马上到不夜城挑战城主,神刀门段青霄年事已高,赢了也显不出本事。”四个贼人连声称是,心里都明白,暗道:你要真去了不夜城,如果活着出来我跟你姓。表面上奉承连连,青年点头道:“看你们颇有悔意,本少爷网开一面,饶你们一次。记得要改恶向善,再若胡为,定斩不饶。”一名贼人拍胸脯担保:“少爷放心,我等决不敢胡为。”另一名贼人恭维道:“只要少爷战胜不夜城主,就是天下再战江南
&esp;&esp;军情紧急,魏河阳飞马离开不夜城,渭河营自然再熟悉不过,自己的妻子是皇室公主,用不着担心,先解决渭河营的危机要紧。很快接近营盘,魏河阳心潮澎湃,想不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里,还能与将士们并肩作战。这时候江南五营兵马已经将渭河营团团围住,常霄定下的突围路线是唯一的机会,魏河阳心里叹息,这个不夜城主非但武功盖世,谋略也是一流,如果投身军旅,自己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来到军营边,等夜深之时潜入大营,魏河阳久在军中,深知屯兵之道,顺利穿过营盘,进入渭河大营。中军帐上几名将军正在商议对策,朝廷已经下了狠心,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投降就是突出重围。可是四面都有重兵把守,要突围必然损失惨重。有人对朝廷抱有幻想,主张交出人质,放下武器纳降,有人主张拼死一战,杀出重围。几位将军品级相同,没人能做主,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忽然有人昂首进入大帐,灯火之下看得分明,几位将军大喜拜倒:“大帅,再不回来渭河营就彻底完了。”魏河阳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叹一声:“当初委曲求全本是为保全渭河营,谁想还是闹到这个地步,你们不要对朝廷再抱什么幻想,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战,杀出重围。”魏河阳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一发话,再无人争执,魏河阳坐到帅案后传令升帐,敲聚将鼓。没过多久,渭河营正将偏将牙将都来到大帐听令,见到魏河阳无不欢欣鼓舞。有了主心骨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重新执掌渭河营,心里颇为激动,一拍虎胆喝道:“本帅没有朝廷的敕封,愿意听令者留下,不愿听令者马上离开,本帅决不追究。”众将纹丝不动,没有一个挪动脚步。魏河阳颇为满意,看来众将没有忘记自己。
&esp;&esp;自古道兵随将令草随风,蛇无头不行。如果魏河阳不回来,渭河营的三万精兵只是一盘散沙,没有多少战斗力。魏河阳一到,全军都有了主心骨,渭河营重新成为一支无敌的劲旅。魏河阳马上传令,发给所有将士三日口粮,丢下笨重盔甲,整备兵器,准备突围。发给虎卫亲军每人一面藤牌,一柄短刀作为先锋,把所有的草料扎成草人备用。众将奉令行事,很快全军都知道了魏河阳回来的消息,众军兵摩拳擦掌,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天明时魏河阳亲自巡查,所到之处,欢声雷动,渭河营面貌一新。准备一日,扎成万余草人,黄昏时分魏河阳传令,将所有草人绑在马上,分三面冲出,作为假象,所有军兵步行从西南角杀出去。行动之前,有人送来巨剑,魏河阳咬牙道:“让朝廷知道渭河营的厉害,来人,把那狗官和一干亲信斩首祭旗。”众将压抑许久的怨气终于有机会宣泄,将一干人质全部斩首。魏河阳看天色已黑,吩咐人把所有战马放出去,手提巨剑怒喝一声:“弟兄们,跟随本帅杀出重围。”在一片欢呼声中,魏河阳带领五百虎卫亲军当先杀奔敌营。三万将士紧随其后,好似一条长龙一般势不可挡。围困的军兵不急于进攻,渭河营精兵极为强悍,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反正他们的军粮有限,只要断了粮,再强悍的军兵也不堪一击,因此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当然,防备突围是必须的,所以夜晚还是加了小心。二更时分,魏河阳带人冲到敌营,这时四面都已经乱起来,黑暗之中难以分辨,战马驮着草人把三面的官军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抵御,根本想不到这次偷营是假象。
&esp;&esp;经过一番历练,魏河阳的武功进步不少,拿起巨剑更加得心应手,砍开鹿角,三两下就把寨墙砍倒,怒吼一声,冲进敌营。身后的将士好似猛虎一般,犹如黄河决口,涌进大寨,所到之处死尸遍地,一片狼籍。官军虽然有防备也难以抵挡这如狼似虎的三万精兵,见到冲上去的人一个个身首异处,谁也犯不着拼命,趁着黑夜躲起来要紧,反正没有杀头的罪过。这些官军远不如渭河营的精兵训练有素,呐喊声倒是满响,就是没几个人上前认真厮杀。因此上渭河营将士在官军大营里横冲直撞,斩杀无数,在魏河阳带领下,三万将士很快突破重围,进入一个山谷。厮杀半夜,众军兵都有些疲惫,魏河阳传令稍事休息,马上赶路。朝廷不会坐视渭河营精兵突围,肯定会在后面追赶,不能耽搁。因为没有战马,不能走官道,翻山越岭,次日眼前出现一片平原。常霄交代过,到了这里会有人送来马匹。魏河阳虽然知道常霄神通广大,心里也有几分担心,三万将士,至少需要两万匹战马,一时之间哪里能弄到这么多战马?众军休息,魏河阳站到高处四下寻找,追兵距离这里还有六十里左右,时间并不宽裕。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魏河阳表面很镇定,心里却十分焦急,步兵对骑兵铁定吃亏,没有战马,一旦追兵赶到后果难料。正担心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嘶之声,直入空际,好似龙吟虎啸,久久不绝。很快一个红色的影子出现,正是傲视天下的万马之王火龙驹。后面不远处跟着一大群战马,一眼望不到边。魏河阳大喜,赞叹道:“火龙驹真是无价之宝。”身边的人问道:“大帅,这些战马都是火龙驹召来的么?”魏河阳点头:“没错,除了万马之王,谁也没这个本事,可惜此马与我无缘。”有了战马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传令,全军上马,身材瘦小者两人合乘一骑。三万将士还有五千人没有马,魏河阳吩咐得力将领沈汉凌带领这些人换装改道赶奔武陵山。官军的注意力一定集中在大队人马上,因此这些人没有多大危险。安排妥当,全军起程。
&esp;&esp;众将认为魏河阳是当今的驸马,一定有办法解决难题,与朝廷重归于好,因此安心听令。路上果然有人供应粮草,丝毫不用耽搁,数日后魏河阳带领精兵顺利进入武陵山,对常霄佩服得五体投地。追兵就在不远处,不能耽搁,魏河阳巡查一番,传令下去,自己率领一万精兵驻扎山口,其余人抓紧休息,半日后轮换。渭河营精兵突出重围,如果处理不当,钦差的性命难保。因此督帅全军在后面追赶,先锋足有五万大军。不过仓促之间,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还是耽误了一些功夫,落后了半日。渭河营休息的军兵出来替换的时候刚好追兵赶到,众将摩拳擦掌准备大战,魏河阳笑道:“该休息的进山休息,这些乌合之众用不着那么多人,官军的大队还在后面,不要心急。”众将觉得有理,留下一万精兵,其余的到山中休息。魏河阳吩咐人挑起帅旗,亲自带领五百虎卫亲军立马阵前。钦差看到帅旗吃了一惊,难道驸马魏河阳又回来了?此人可是本朝大吃一惊,魏河阳公然与朝廷对抗,难道要造反不成?这员虎将满朝无人可敌。事态紧急,连忙召群臣商议。群臣大半是阿谀奉承之徒,除了唱喜歌没什么真才实学,有人出主意,将魏河阳的妻子玫瑰公主抓起来作为人质,迫魏河阳就范,群臣齐声附和。皇帝哭笑不得,点指道:“你们这些饭桶,玫瑰公主是朕的姐姐,哪有一国之君拿自己的姐姐当人质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记到史书上,朕岂不是要遗臭万年?”群臣纷纷请罪,皇帝也没什么好说,这些庸才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就算是苦酒也只能咽下去。商议半日没有对策,只好退朝,回到宫中难免闷闷不乐。这时候老皇帝已经去世了,一班老臣多已不在,皇帝为难之时才想起父亲的教诲,心里颇为后悔。魏河阳勇冠三军,又得到三万精兵,一旦起兵造反,自己的宝座就不稳了。苦思之下猛然想起一个人,就是当初老皇帝最亲近的爱将铁毅,这个人或许能与魏河阳一拼。连忙查找卷宗,原来铁毅已经辞官,在京郊的庄园休养。皇帝马上派人下旨,召铁毅星夜进见。这时候措词极为温和,对从前的过失做了一些检讨,这是怕铁毅不肯奉诏。危急的时候才想起良将,也算临时抱佛脚。
&esp;&esp;铁毅确实对新皇不满,刚刚登基就夺了自己的兵权,任用一班小人执掌大权,朝政混乱,早晚闹出大事。因此找借口辞官休养,不问外事。忽然有人前来传旨,而且传旨的太监极为客气,铁毅已经猜到,新皇一定遇到了难题。本来不想去,可是权衡之下,为了黎民百姓还是接了旨,跟随太监进京面圣。皇帝这回倒是放下架子,热情款待,摆下御膳以示恩宠。铁毅心里明白,不到了十分为难的时候皇帝不会想起自己,且看看出了什么大事再说。皇帝频频劝酒,看铁毅面色和缓才提起魏河阳的事。铁毅暗吃一惊,魏河阳有勇有谋,更深得军心,一旦造反必将天下大乱。皇帝问道:“爱卿能否挂帅讨伐叛军?”铁毅忙道:“陛下,驸马精通武功,末将远非其敌,谋略也比不上。渭河营三万精兵训练有素,各地官军均非其对手,末将实在无能承担此事。”皇帝还不死心,问道:“爱卿武艺冠京师,怎会不及魏河阳?”铁毅摇头:“末将实话实说,驸马曾经得到高人指点,精于剑术,末将确实比不上。”皇帝颇为失望:“难道任由叛军猖狂?”铁毅出主意道:“陛下,依末将看来,驸马不至于造反,只想保住渭河营的三万手足。只消派遣能臣前往说和,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皇帝皱眉道:“魏河阳将朝廷派遣的大帅及其亲信斩首,已经犯下大罪,又大败官军,朕岂能与他讲和?”铁毅不能多说,只能旁敲侧击:“陛下,正人先正己,事情闹到这一步朝廷也有责任。末将认为,目前只有这一策可行。”皇帝沉吟片刻问道:“如果讲和,派谁去最合适?”铁毅不假思索:“非唐时雨莫属。”
&esp;&esp;一百零六章峰回路转
&esp;&esp;在新皇眼里,确实没有唐时雨的位置,用得着就召回来,用不着就随他去。事到如今,满朝大臣没有一个指得上,这才想起唐时雨的好处,听铁毅提起马上点头:“唐爱卿国之栋梁,你不提朕倒忘了。”铁毅无话可说,皇帝竟然把这样的人才忘在脑后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告辞离开,皇帝马上封官,大加赏赐,铁毅坚辞,仍然回到家里休养。皇帝考虑多时,还是决定召唐时雨回朝商议对策。唐时雨得信之后马上赶回京城,皇帝这次倒是很热情,唐时雨消息灵通,知道魏河阳的事,也明白皇帝召见自己的目的,假意不知,只奉承皇帝几句。如果平时听了这样的话皇帝一定会很开心,这时候就不一样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缓过神,长叹一声道:“爱卿不要取笑了,朕知道所作所为深为不当,望爱卿看在先皇面上,不计前嫌,为朕分忧才好。”唐时雨自然分得出轻重缓急,点头道:“陛下,驸马魏河阳出身贫寒,胸怀大志,极肯吃苦,马上步下乃至弓箭都是军中,大吃一惊,江南五营人马加起来也不是魏河阳的对手,渭河营将士的家属也没能抓住,如今只有和谈一途了。于是把唐时雨找来商议,唐时雨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开出了价码,魏河阳本来就品高位尊,要让他归顺朝廷,恐怕要封王才行。皇帝倒是很痛快,从内心里面也觉得对不起姐姐和死去的父亲,再说就算封王也没有什么关系。唐时雨继续提出要求,要把江南的军政大权完全交给魏河阳。皇帝登时犯了难,那可是半壁江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唐时雨劝解道:“陛下,江南半壁江山自然不能交给旁人,这只是微臣的计策。驸马这个人没有野心,否则上次兵权旁落的时候就起兵了,何必等那么久?这次与官兵交锋也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余地。照目前的形势看来,驸马是要在武陵山扎下根,就算封了王也不会离开。只要陛下拿出诚意,把驸马和公主当成亲人看待,驸马一定会回头,至于军政大权,微臣担保驸马会拒绝。”皇帝半信半疑:“如果他接受又当如何?”唐时雨笑道:“接受也没什么,大小官员都是朝廷任命,谁都知道该倾向哪一方,各地钱粮赋税都是由朝廷直接征收,就算驸马坐镇江南也动摇不了国本。”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就依爱卿所奏,这圣旨就仰仗爱卿大才了。”唐时雨点头:“包在微臣身上。”当即提笔刷刷点点,片刻完成,皇帝看过之后赞不绝口:“好文字,难怪先皇如此倚重,如今朝中均是碌碌庸才,爱卿可否到朝中任职?”唐时雨知道皇帝翻脸无情,难以共事,推辞道:“陛下,微臣在江湖日久,懒散惯了,而且责任不轻,还是潜身江湖为好。至于朝廷乏人,微臣倒可以举荐一人,只消让他担任主考官,必然可以得到真才实学的栋梁之才。”皇帝忙道:“既有这样贤才爱卿快快道来。”唐时雨道:“就是京中挂职留任的吏部侍郎郑东陵。”皇帝有些奇怪,犹豫道:“六名官员一起参奏,朕岂能重用于他?”唐时雨笑道:“陛下忘了,遇到真正为难的大事这些平日里争相献媚的官员能指得上么?”皇帝猛醒:“多亏爱卿提醒,朕一定照办。”唐时雨这才放心,皇帝还没有糊涂到家。
&esp;&esp;这个时候武陵山可是热闹非凡,魏河阳把妻子接来,拿出大笔的金银修整锁魂关,在山谷中修建房舍,安置将士们及其家属。正忙碌时有人来报,故人唐时雨来到,魏河阳马上猜出来,笑道:“皇帝请出和事老来了,这个人实在太合适不过了。”吩咐人有请。片刻唐时雨来到,因为是公主的启蒙先生,魏河阳也很尊重,请到内室接待。唐时雨落座后问道:“驸马此番重回渭河营到底是何人点拨?”魏河阳摇头:“是我顾念旧情,没有人点拨。”唐时雨笑道:“驸马何必瞒我,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一定有强大的力量支持才能大败官军。”魏河阳苦笑:“什么事也瞒不过先生,不错,渭河营三万将士死中得生,反败为胜多亏了不夜城主,没有他的帮忙神仙也难以保全。”唐时雨并不意外,事实上有这个能力的人非常霄莫属,问题是常霄为何要帮忙。询问之下,魏河阳合盘托出,唐时雨皱眉道:“这个人实在莫测高深,动用了庞大的人力物力,眼看就要成功竟然把成果拱手送人,这份胸襟举世罕有。”魏河阳深有同感:“不错,把三万精兵拱手送人,这份豪情绝无仅有,在这个人面前,我这个大帅根本不算什么。”唐时雨身负重任,弄清楚事情经过就要谈正题,魏河阳心里有数,唐时雨先不拿圣旨,把皇帝的意思讲清楚,魏河阳半信半疑,当今皇帝疑心颇重,怎能把江南的军政大权交给自己?唐时雨安慰道:“驸马不必多心,陛下曾经与我商量数次,亲口对我说,玫瑰公主是嫡亲的胞姐,驸马就是姐夫,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闹点别扭没什么,这亲情还是割舍不断。”魏河阳也不想与朝廷长久对抗,事情拖延下去对朝廷对百姓都没有好处。既然皇帝拿出了诚意,自己也没必要绷着,于是表态,封王不封王的没什么,江南的大权自己也不要,只要带领手下将士驻扎在武陵山就可以了。唐时雨心里欢喜,战端平息于国于民大有好处,于是取出圣旨,劝魏河阳接受王位,魏河阳拒绝,唐时雨把公主请出来,公主听说之后极为欢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一力赞成。魏河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功劳,贸然封王会让很多人不服,唐时雨劝解道:“驸马不必固执,当初平定外戚作乱这一件大功就足以封王,经过几次大战,驸马的威名传遍天下,何人不服?”公主也极力劝说,魏河阳这才答应,消息传出,武陵山一片欢腾。
&esp;&esp;一百零七章高僧解争
&esp;&esp;魏河阳正式被册封为武陵王,坐镇武陵山,除了仪仗执事之外另赏赐一批珍宝,官府拨银十万两起建王府,麾下精兵由官府提供粮饷,事情圆满解决。魏河阳深知,自己能坐上王位多亏了常霄,本来已经计划周详,只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临时改了主意,这份人情比天还大,如今自己登上王位,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挑选了一批大内珍宝,准备到不夜城拜访,公主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湖豪强,这个时候公主还不知道如今的不夜城主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魏河阳知道江湖人的习气,没有摆王爷的架子,两夫妻轻装简从,只带四名从人动身。这些事情常霄自然很清楚,渭河营将士的家属是万仙堂和丐帮联手救出来的,动用了不少人,如果在从前,常霄一定会想办法还这个人情,如今可不同了,不夜城雄据一方,各方势力俯首称臣,出力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常霄在琢磨上清宫的事,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上清宫没什么人能与自己抗衡,五木真君虽然了得也抵挡不住龙鳞宝刀。唯一的问题是五木真君与段青霄颇有交情,一旦发生冲突,段青霄八成会出面,搞不好就会全面冲突起来,因此要严密的部署,不能有差错。为了这次行动,常霄特意知会了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这些人不用出手,牵制一下就可以。因为动用的人手很多,已经筹划了数日,玉蝴蝶几次想劝解都被常霄岔开,江湖事不是女人能理解的。这时候有人来报,魏河阳夫妻前来拜见,常霄吩咐人把客人请到大厅,这两夫妻是道谢来的,不好拒之门外。玫瑰公主见到如此规模的城堡,富丽堂皇的殿堂也觉得吃惊,这个不夜城主有这样大的手笔一定富可敌国。因为来者是武陵王和皇室公主,常霄特意让玉蝴蝶出来见一见,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厅上盛排酒宴,菜肴之精美,器皿之豪华丝毫不逊皇宫,玫瑰公主暗暗吃惊,江湖豪强竟然有这样的享受,比皇帝还要自在。
&esp;&esp;在常霄面前,魏河阳没有一点威风,习武之人遇到高人只有低头的份,常霄与玉蝴蝶并肩走出,两人的衣着很普通,但是两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一个是纵横江湖的绝顶刀客,一个是声名满天下的高手云集
&esp;&esp;甘露宝剑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伍青阳和弟子魏河阳都不会宣扬,常霄也不可能对外人讲,因此段青霄和五木真君并不知道。最吃惊的人是段青霄,甘露宝剑一直被雾灵山庄的老庄主珍逾拱璧,从不示人,怎能落到常霄手上?神目比丘一定不是空口白话,段青霄离开上清宫之后马上派人调查这件事,很快证实,确实有伍青阳的一个亲人死在不夜城,身上的宝剑极为不凡。段青霄推测,老庄主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报仇,可是凭他的力量根本没有机会,八成会找到自己头上。鉴于往日的交情,不能一口回绝,找常霄报仇牵扯太大,还是避一避的好。于是找了个理由,就说寻找新门主段昔云,潜身江湖。不出所料,老庄主果然来到神刀门请段青霄出面复仇,唐时雨自然清楚,只能拖延,老庄主也无可奈何。经过这一场变故,灵木真人受到很大触动,准备交出掌教之位,闭关练武。五木真君心里明白,如今的上清宫没有人能替代灵木执掌门户,因此保留他的掌教之位,闭关是免不了的。五木真君把自己多年苦修的成果全部拿出来,希望灵木能在武功上取得突破,真正步入高手之林。自己留在上清宫严格督促门人,对于武功不济,品行不端者坚决逐出。上清宫的事也影响到少林,武当,华山三门,段青霄已经说清常霄的真正用意,三位门长通情达理,各自回山整顿门风,定下严格的考核标准,不能通过者不许到江湖走动。四大名门的举动很快传遍江湖,常霄总算舒了口气,通知幽冥剑士回岛,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甘露大会,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不能草率。
&esp;&esp;不夜城里有一处禁地,只有常霄一人进出,连玉蝴蝶都不清楚里面的情形。这里香烟不断,却没有供奉任何神祗,条案上只有两柄宝剑,一长一短,墙壁上有四个大字:剑指天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似欲破壁而出。这里是常霄专门为挚友醉霞道人设立的,专为缅怀逝去的甘露大会
&esp;&esp;武林各路高手如此集中很是少见,常霄认为百济大师与师弟百空大师也会赶来,可是没见到这两位高僧,心里明白,此番盛会没有什么凶险,乃是武林大会,两位高僧看重的是佛法,不是武功,不来参加也在情理之中。此会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段青霄与常霄这两位顶尖刀客,比较之下还是常霄这一边更吸引人。有天下神乎其技
&esp;&esp;宝鼎道人当面叫阵,常霄只好应战,各路高手都想见识一下不夜城主的绝顶刀法,聚精会神盯着,错过一招都可惜之极。南海龙王特意把燕南楼叫到跟前随时点拨,魏河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随师父离开,错过这场比试必将抱憾终生。段昔云与尹天雷并坐,两人游历多时,结识了不少高人,也学到了不少诀窍,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做个总结,两人颇为兴奋。段青霄既然明白其中道理,常霄自然也清楚,可是没有退路,只能应战。宝鼎道人打开木盒取出宝剑,郑重背在身后,面前的人是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连五木真君这样的高人都自承不如足见此人的厉害。常霄心里有怜惜之意,想着留几分余地,脑筋一转,甘露宝剑当世无双,宝鼎道人的剑术精湛,自己稍有疏忽难免丧命,从前的努力完全成为泡影。既然是对手就不能留情,出招之际有一丝犹豫就会露出破绽。打定主意下场,傲立正中,好似山峰一般岿然不动。玉蝴蝶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丈夫是天下无双的英雄,决不会输。宝鼎道人感到了对手施加的强大压力,面色凝重,紧盯着常霄的双眼,虽然两人都没有动手,却已经展开了无形的交锋。目前看来,谁也不占上风。宝鼎道人修道多年,定力自然了得,常霄经过千锤百炼,更是稳如泰山,两人对峙半个时辰纹丝不动,观战的各路高手不错眼珠盯着,这场交锋必将轰动天下,一点也不能错过。红日逐渐移到头顶,宝鼎道人肩膀微微一抖,背后的甘露宝剑跃然出鞘,日光下划出一道七彩光芒。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气,一道寒光距离自己脖项已经不到一尺了。宝鼎道人大惊之下旋身滑出,伸手接剑准备迎敌,可是寒光如影随形,根本没机会握到剑柄。宝鼎道人万万不曾料到,对手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瞬间发动攻势,自己一招未出已经处在下风,没有还手之力。无可奈何之下施展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腾出手握住剑柄,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僵在当地,龙鳞宝刀已经停在自己的脖项,众目睽睽之下宝鼎道人一招未出已然落败。
&esp;&esp;这样的交锋让观战的绝大多数高手目瞪口呆,早听说常霄出刀快,却没想到能快到这个地步。常霄收刀归座,此时再说安慰的话等于是讥讽对手,还是不说为好。赤霞真人上前将宝鼎道人拉回自己身边安慰几句,宝鼎道人神情木然,一言不发。绝大多数人感到很吃惊,常霄的刀法确实不可思议。神目比丘叫道:“你怎么那么着急,多打一会儿不成么?看得不过瘾,没意思。”常霄微笑道:“身在江湖,决不能小瞧自己的对手,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全力以赴。”段青霄赞道:“老弟的话不错,比武之时,只有将身份,地位,亲情完全抛在脑后才能将本身的武功完全发挥,这是成为高手必备的条件。”神目比丘无忧无虑,觉得这样结束没意思,吵嚷道:“你们两个打一场让我看看。”常霄与段青霄相视一笑,每个人都清楚,这两位顶尖刀客早晚会进行比武,可是不可能是今天,也不可能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动手。神目比丘也明白,这两个人不可能任由自己调遣。脑筋一转有了主意,跳到正中叫道:“五木,我们两个打一场。”五木真君笑道:“不夜城主刀法绝伦,你我何必献丑?既然甘露宝剑有了主人,甘露大会也可以结束了。”他一发话,各路高手纷纷起身离开,神目比丘未曾尽兴,点指道:“五木,回头我到上清宫找你算账。”五木真君笑道:“要来尽管来,贫道欢迎之致。”神目比丘也无可奈何。
&esp;&esp;各路高手纷纷离开,不管怎么说,甘露宝剑落在了华山派,华山的人自然欢喜。宝鼎道人闷闷不乐,常霄的刀法已经深深印在脑中,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常霄不是人,没有人能练成那样的刀法。就算他平时是人,施展刀法的时候也变了,变得好似魔鬼一般。常霄也打点回转,尹天雷,段昔云过来见礼,然后飘然离去,不与段青霄会面。魏河阳带着妻子过来,赞叹道:“习武多年,今日才算见识到真正的高手,比较起来,我这两下子实在不值一提。”玫瑰公主回想当初笑道:“可笑我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功夫满不错了,见到城主的刀法才明白什么叫做极流高手。”常霄安抚一番,两夫妻仍回武陵山。段青霄带领门徒过来,常霄起身见礼,段青霄苦笑道:“实在不曾想到,老弟竟然与老夫境遇相同,宝鼎终于没有沉住气。老夫一旦退隐,老弟就成了高居峰顶的神,那种日子虽然风光却并不好过。”常霄点头:“我何尝想过那种日子,实在是形势所迫,但愿宝鼎能够忘记今日之败,成为名副其实的不由一愣,脱口道:“奇怪,他怎么会来?”玫瑰公主问道:“谁来了?”魏河阳递过名贴,玫瑰公主看过也是一愣,问道:“要不要迎接?”魏河阳摇头:“还是不要张扬的好,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就行了。”于是起身更衣,不大一会儿与一名文生公子并肩进门,玫瑰公主让侍从重新摆上酒菜,打发下人出去,起身施礼道:“参见陛下。”原来这个文士竟然是当今皇帝,玫瑰公主的亲兄弟。皇帝态度很亲切,搀扶道:“姐姐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落座后魏河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皇帝一笑:“姐夫放心,没什么事。自从提拔郑东陵以来,朝上朝下面貌一新,各项政务井井有条。”魏河阳点头,看来皇帝是来散心的。玫瑰公主问道:“陛下要到江南来散心,怎么轻装简从不带仪仗?”皇帝面色微微一红:“姐姐不要见笑,朕此番到江南来不是为了散心,而是为了一名女子,自然不好大张旗鼓。”魏河阳心里好笑,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美人,难怪如此隐秘。经过数次波折,玫瑰公主对这个兄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亲情与权势比起来不值一文。淡淡道:“皇宫里云集了各地佳丽,什么样的美人值得陛下亲到江南?”皇帝明白,以往的结没那么容易解开,轻叹道:“当初登上皇位,得意忘形,恣意胡为,险些铸成大错,我不怪姐姐记恨我。”魏河阳心里明白,皇帝一言一行牵动着天下苍生,不能为了个人恩怨与朝廷闹僵,于是岔开话题:“江南有美人只要一纸诏书就可让地方官送到京城,何必陛下亲来?”皇帝微微摇头:“这个美人非同小可,地方官也无能为力。”玫瑰公主也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连官府都惹不起?”皇帝郑重道:“就是名动天下的色动君王
&esp;&esp;皇帝为了美人来到江南,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名动大江南北的玉蝴蝶,竟然被常霄的气势吸引住,自己也始料未及。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人不是凡人,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魏河阳言语之间提了一下,常霄根本没往心里去,皇帝穿上普通衣着就是平民百姓,没什么稀奇。玫瑰公主看到寒梅,香兰四姐妹的舞姿颇为羡慕,月影公主笑道:“能见到皇室公主可不容易,姐妹们拿出真本事助助兴。”寒梅嫣然道:“皇室公主到来,天竺公主也不能闲着。”月影公主摇头:“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我可不敢献丑。”常霄兴致很高,怂恿道:“蝴蝶,你们姐妹索性一起热闹热闹。”玉蝴蝶含笑起身,皇帝这才注意到,双目登时就直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绝色佳人,画像虽然传神毕竟比不上真人,一时间僵在当地。常霄根本没往心里去,这样的眼神群芳会上多了去了,见到玉蝴蝶,一百个男人至少有九十个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魏河阳说明来意,常霄心里明白,魏河阳此来决不是为了送礼,八成与那个年轻人有关。也不细问,只吩咐人收下礼物,张挂起来,等晚间点上让大家开开心。魏河阳知道自己不配与常霄探讨武功,因此提到当今的朝政,常霄笑道:“本来我不关心朝廷的事,听说如今朝野上下风气变了,百姓得到一些实惠才略微留心。原来新任宰相是郑东陵,这个人可是难得的好官,皇帝能提拔他也算有眼光。”魏河阳有些奇怪:“听城主口气,好像认得郑东陵。”常霄微微点头:“倒是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布衣,第二次是倭寇作乱的时候,他已经是五品学政,如今竟然做了宰相,也算老天开眼。”魏河阳心里纳闷,常霄竟然与当朝宰相有过来往,实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