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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女医生抱怨说：&ot;都喊了多遍了，你是聋的，还是装糊涂？&ot;母亲说：&ot;啊，对不起，对不起，犯困了，昨晚没睡好…。&ot;

女医生吩咐：&ot;领孩子进门来。&ot;母亲带我进去，医生将听筒放在桌面，她将一端接在耳朵，另一端伸出来，往我胸前按，&ot;妈，我不愿打针。&ot;我惊恐的看着。

医生说：&ot;我听不懂他说的乡下土话，但是看来他不想合作。你告诉他，不要怕。&ot;母亲告诉我，这不是打针。我一动不动，任由医生将听筒放在心窝上。&ot;呵呵――！&ot;我激烈咳嗽起来。

医生赶紧将她的口罩带上。医生问：&ot;孩子病的时间多长了？&ot;母亲说：&ot;1个多月。&ot;医生说：&ot;一个月还不上医院？你真是够粗心的了。&ot;母亲说：&ot;我们给他开了一点药。&ot;

医生问：&ot;什么药。&ot;母亲说：&ot;枇杷叶。&ot;医生说：&ot;那叫什么药！你的孩子得的是疾疟。要打针。打广普抗菌类针剂。&ot;医生放下她的听筒。母亲问：&ot;不会是肺痨吧？&ot;

医生说：&ot;不是，你孩子没有肺痨。&ot;母亲问：&ot;不会有事吧？&ot;医生说：&ot;没事。&ot;母亲放心了。医生在处方上开药。&ot;呵呵――！&ot;我又艰难的咳嗽起来。

医生说：&ot;你的孩子，营养不良，皮包骨，能不病吗？回去以后好好的给他买些营养品。&ot;母亲说：&ot;噫，好的。&ot;

医生将药单交给母亲，然后说：&ot;上药房交钱，领了药以后再来这里打针。&ot;母亲把我抱上，要带出门。医生说：&ot;你去吧，孩子放在这里，我给看着。&ot;

母亲又回头，将我放下，我惊恐的哭：&ot;妈妈，不要将我卖掉。&ot;母亲哄着我说：&ot;蓝乌鸦，妈出去一下回来，不会将你卖掉。&ot;我说：&ot;你不要扔下我，不要。&ot;

医生说：&ot;你的孩子是个土包子。&ot;母亲说：&ot;他没有见过世面，能不土吗？&ot;医生来抱我，却抱不住，我蹬脚挣扎。母亲终于同意将我带上。在药房交了钱，领了药，回到医生处。医生在玻璃杯里倒开水，给我吃药，然后往我屁股扎针时，痛得我大喊大叫。

从医院出来，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我们母子三人在走，凛冽的寒风中夹带着雨花。简阳镇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有几盏路灯，那路灯发出清幽的光线。

母亲说我们在路灯下坐一会吧，母子三人都朝着路灯走。天飘着的蒙蒙雨。姐说：&ot;妈，我肚子饿了。&ot;母亲问：&ot;饿了吧。可是没有吃饭的地方。你们等着吧，等到天亮。蓝乌鸦，你饿着没有？&ot;

我不吭声，我没有饿，但是我也说不出声来。因为这几天都在发高热。我软得浑身没力气，剩下的只有咳嗽。

母亲说：&ot;我们转到新街去吧，那边也许有小摊。&ot;母亲拉着姐起来。我却不想走，母亲说找个地方歇一会，三人在市场屋檐下避雨，我在看着路灯。路灯上有几个飞蛾不断的飞来飞去。大街上寒风刺骨，路灯发出昏暗的弱光。

待到天亮，我们母子赶路，由简阳往回家走，天下起蒙蒙小雨，我们没有雨伞，刚走出简阳城满身淋湿了，周围没有躲雨的地方，我们母子三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脚步声在喳喳响，行了一段路，姐和我喊累了。母亲说着：&ot;走吧，再几分钟到家了。&ot;

我问：&ot;妈，离家有多远？&ot;母亲说：&ot;快了，要到了，蓝乌鸦，你看前面不远的地方，那里是我们的家。&ot;我想差不多了，姐姐鼓励我继续走，我噘噘嘴，继续行。到了一个山头，我又问：&ot;妈妈，到家了吗？&ot;母亲说：&ot;差不多了，再拐过这个山头是。&ot;我想母亲是不会骗人，又安心继续上路，实在走不动了，我又问到家没有？母亲还就是说差不多了。姐问我：&ot;蓝乌鸦，我考考你，你说是月亮大还是星星大？&ot;我说：&ot;当然是月亮大。&ot;姐说：&ot;不，是星星比月亮大。你别看月亮很大，其实星星比月亮大一万倍的还有。&ot;

我说：&ot;我不信。难道我已经看见苹果比小米大了，你还敢说小米比苹果大？&ot;姐说：&ot;你不讲理。&ot;我说：&ot;谁不讲理？你蒙人还说我不讲理！&ot;姐说：&ot;我懒得理你。&ot;又走了一段路，我说：&ot;姐，你问我，又到我问你。&ot;姐说：&ot;问吧。&ot;我问姐：&ot;你说是天大还是地大？&ot;姐说：&ot;地比天大。&ot;我问：&ot;你怎么知道的？&ot;

姐说：&ot;天有多大我们都看到了，但是地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ot;我问：&ot;你说天上有人住吗？&ot;姐说：&ot;有吧，应该有，他们是神仙，不然为什么大人要建一个天。&ot;我问：&ot;你说他们是怎么建成天的？没有一根木头顶住。&ot;姐说：&ot;他们用泥巴烧好以后盖过的，跟我们家里的锅盖一样。&ot;我问：&ot;神仙长得怎么样？&ot;

姐说：&ot;神仙象喜马拉雅山一样高大。&ot;我问：&ot;什么叫喜马拉雅山？&ot;姐说：&ot;是世界最高的山。&ot;我问：&ot;你去过吗？&ot;姐说：&ot;没有。&ot;我说：&ot;你不去过怎能瞎说八道！&ot;姐说：&ot;我们老师说的。&ot;我说：&ot;这就是说你的老师去过？&ot;姐说：&ot;他也没有去过，不过我们的课本上这么写的。&ot;我说：&ot;妈，我饿了。&ot;母亲说：&ot;等一下吧。就要到家了。&ot;姐姐说：&ot;蓝乌鸦，你别闹了。&ot;我说：&ot;可是，我肚子真饿。&ot;姐姐说：&ot;别闹了，别闹了，我教你唱歌。&ot;我来了兴趣：&ot;好吧。我们唱什么歌呢？&ot;姐姐说：&ot;唱西沙。&ot;我说：&ot;好。你教。&ot;姐姐唱：&ot;在那云飞浪卷南海上，有一颗明珠闪耀着光芒，绿树银滩风光如画，辽阔的海域无数的宝藏，西沙啊，西沙，西沙啊西沙---------。&ot;我们就这样走着，公路上没有车，也没有行人，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姐姐的歌声在狭长的山谷公路上空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