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是林欢一个人说他,大娃的这个男仆还觉得可以狡辩一番,但三月也出来作证,他便急了。
“我偶尔有别的活干,不在院内服侍也是有的,哪有你说的那样总是不在,丫头小小年纪不要血口喷人,少爷,无凭无证地可不能叫人空口白牙污蔑我。”
这个中年男人面相看起来憨实,此时眼眸中却净是精光,他还敢要凭证,这种事件能拿出什么凭证?
一直在外头偷听的大娃,这时都气得跑出来,他先是骂了两句很脏的话,然后霸气说道:“我就是凭,我就是证,你服侍不好我,我说了算。”
男仆见是大娃,吓得跪下,可嘴里仍在狡辩:“小郎可不得乱说,我对小郎一向尽心尽力的,您不要害我。”
大娃气极了:“胡说八道!我稀得害你!”
他的男仆连连磕头:“小郎,我上次打坏那只茶杯真的是无心的,您大量,就不要再为这事儿记恨我了,大不了扣完我的工钱赔给您。”
“你!”想当年大娃在绿茶圈里混迹,今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婆婆见家中两位年轻的男主子都不是这刁奴的对手,便站出来,拿自己插在腰间的拐杖杵了杵他的背。
“你这厮打坏了小郎的茶杯还好意思说,那茶杯不是钱买的,容得你毛手毛脚打坏几个?赔钱的东西,呸!”
那男仆背后被杵得疼了,想推开林婆婆,却被林喜从背后拿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林婆婆接着骂道:“方才我听你说你偶尔还有别的活干,你是哪个房里的人,服侍的是谁难道不明白吗?林喜服侍少爷的时候寸步不离,事事以少爷为先,你倒好,小郎都没服侍好,反去忙别的事,归总管是怎么教导的,都当耳旁风不成?”
有林婆婆撑腰,大娃便冷静下来了:“可不是,有你这样的下人我可供不起,人牙那边不是说了嘛,若是家里用得不满意,只管退回去,如今我也用不着你了,便退回去吧!”
这下可把那个男仆吓坏了,他甩开林喜后爬跪到林欢脚边央求道:“少爷您最是心善,可怜可怜我,罚我去做最苦最累的活也行,别把我退回去,我是郡王挑来的,您不能随意退了我。”
大娃一脚把他踢开:“那四个才是郡王挑的,你是我挑的,我说能退就能退。”
林婆婆在心中暗暗点头:“你们都干看着做什么,还不带下去,再把人牙子叫来。”
那男仆被带下去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优管家救他,林婆婆又道了一句:“我可从未听家主安排过谁会成为家中管家。”
这句话点醒了林欢,老优住在这座宅子里久了,难道想鸠占鹊巢不成?林欢绝对不允许,这是姐姐和他们的家。
但老优是归将军放在这里的人,这点连林树也没有反对过,真要把她送走的话,归将军不点头,老优肯定要赖在这儿的,可如今林欢又揪不到她的错处,想撵也没由头。
如今闹心的人赶走了一个,林欢问大娃:“咱家还有两个男的可以做你的侍从,你看你要挑谁,或者再买一个回来?”
大娃靠到椅子上抹眼泪:“一个都不要了,我自己过得还好,都想欺负我,看不起我,我要告诉妻主,她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想占山为王了。”
林欢安慰道:“明天我跟你出去再挑一个,这次咱们仔细挑,再不要这样的人了。”
大娃仍在闹脾气,好像先前畏畏缩缩受的那些窝囊气,在有林欢给他撑腰后,终于得到解放了。林欢好声好语地劝,大娃却不买账,只管扭着身子说要告诉妻主,要妻主给他做主。
可林欢心底是不愿麻烦林树的,自从他们正式解除婚约后,林欢就尽量不找她,她都能那么潇洒,林欢也不想只有自己还纠缠不已的模样,太难看了,因此私心里很排斥和林树之间的不必要接除。
林婆婆见他们二人僵持不下,便劝道:“小姐那边自是要告知她知晓,可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虽然小郎能干,但这宅子那么大,没有个帮手,小郎会累着的,还是要挑个下人服侍的好。”
大娃想了想道:“那我要林婆婆。”前面林欢教训这些下人的时候,大娃早就在外头偷听了,包括前头老优被林欢给呛回去那段,大娃也没落下。
从头到尾,替林欢说话的只有林婆婆。历经这一遭,大娃算看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林婆婆仗义敢说且头脑清醒,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正需要林婆婆这样经验丰富的老人来指点他,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他。
能被大娃看上,林婆婆自己都有些意外,她说道:“老婆子一身伤病,什么都做不了。”
大娃道:“没关系,林婆婆替我调教一个人出来用就行了,您老经验多,我就只相信您。”
林欢想到自己离家吼,所有人都要归大娃管的,林婆婆跟谁不是跟,她的心向着林家,就让她跟着大娃也好,至于干活的,在挑一个就是。
于是林欢随手指了一个男仆给大娃:“你先使唤两天,要是不满意,我再陪你出去买一个。”
又林婆婆在身边,大娃再一次打起精神来,就要回自己屋里去,这时三月也怯怯地在他后面跟上。
大娃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尾巴,当即便把三月给呵斥走。三月不敢违逆他的话,却又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只得垂头丧气到马厩喂马去。
林欢跟在他们身后目睹了一切,他原本还想再观察观察三月的态度,却见三月一边刷马,一边默默流泪,他这才站了出来:“三月,你哭什么?”
三月没想到会有人在,慌忙擦掉眼泪:“没什么。”
看见林欢仍旧是询问的目光,她又补充道:“我这段时间做得不好,让少爷和小郎失望了。”
林欢叹了口气:“从前你是喊我们哥哥的,如今才几天,竟生分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