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树被吓到,归韶江笑道:“你们俩出了名的脑子不好,不过你呆呆傻傻的不惹事,除了一起上学的那几个,几乎没人记得起你,珂不一样,他可是臭名昭着无人敢惹,说你们俩齐名,那是抬举你了,待会儿的宴席他估计还得闹点幺蛾子,你别理他就是。”
林树道:“国主特别宠他吧?这般性子不知惹了多少事,都不会受罚吗?”
归韶江小声道:“每次处罚都是做做样子,你可知他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是自去年开始,各家有可能被国主挑中的适龄少女,全都抢着赶紧订婚或是成亲,生怕被他看上。”
竟然从归韶江嘴里听到这样的八卦,林树捂嘴偷笑,归韶江又说:“国主也知道他是什么德性,但又舍不得狠下心管教他,便只能这般了,还好他有个好的身份,大不了纡尊降贵不要从贵族里挑妻主,就算是下嫁一个农户,也能叫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林树想着确实是这个理,选择个自己能拿捏住的妻主下嫁,对他这性子说不定更好。
不一会儿乐乐带了点心进来,眼看准备就绪,归韶江又叮嘱两句:“宴席上什么人都有,他们说的做的,不一定都是出自真心,你要是听到见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只管不理会他们,以你的身份,没人真敢把你怎么样。”
林树用力点头:“我明白!”她又不是第一天混社会。
随着夜幕降临,整个宫殿都燃起明亮的烛火,越是靠近宴会主殿的路上,烛火越是是亮堂,服侍的宫人们也越是忙碌。从门窗里透出黄灿灿的火光,仿佛整座宫殿都晕染了一片金光。
走进宫殿,酒肉的香味立刻钻进鼻子里,林树咽了咽口水。她今天又穿上了隆重的礼服,不过没有和归韶江坐在一起,归韶江入座后,便眼看着林树被人往角落里带,他哪里肯罢休。
“等等!把蝶喜少主的座位往前挪。”归韶江命令的语气惊动了已经到场的人,看到是这个阎罗,大家都默契地不吭声,既然没人吭声,负责主管的大宫女便开始指挥人调换座位。
林树也回头见到她的座位即将会调换到归韶江附近,乐得快步跟过来。
此刻到宴的人还不多,不必多做解释,大宫女最怕多生是非,眼见一切顺利,她的动作是非常快的,可就在这时,却有人制止了她的动作。
“慢着!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安阳郡王吧?或者该称呼为归将军,听闻归将军行事不羁,目无规矩,今日见识了……”
归韶江看了他一眼,发现不认识后,便吩咐道:“我让你们停下了吗?继续搬!”
林树作为旁观者,注意到许多人都开启了吃瓜模式,这也就算了,他们都笑得很不怀好意,林树担心归韶江会吃亏,反而和他拉开一点距离,开始观察起宴会中的所有人。
那个半路杀出的男子,不知是哪家的家眷,趾高气昂的模样,连安阳郡王的身份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他继续道:“归将军难道不知道宴会的席位都是有定数的吗?你这般私自调换,被换掉的那个席位,又该如何?”
归韶江眯眼看着他:“你是谁?”
那男人挺直了背:“我的妻主是监礼司。”
归韶江还在想现在监礼司是谁任职:“既然是监礼司,专门负责各色宴席祭司,就更该知道,蝶喜少主的身份属于王族,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们将她的席位设在那种角落,我可以告你们玩忽职守。”
这个自称监礼司夫君的人辩解道:“她不过是七香国放在我国的质子,往年的宴会甚至不为她设席,这次为她临时加座,更不该让她顶替前方的尊席。”
“监礼司现在就是何人当值?七香国两年前已经用珍宝将蝶喜少主赎回,去年衡城一战是怎么打起来的,你作为官眷不知道吗?你这是要陷国主于不义。”
监礼司夫君当场呆住,他知晓了自己话中的错误,但由来已久的自尊心让他没得及时认错。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宫殿门边的一位华服男子快步走来,并对着归韶江跪下就是一顿磕。
“求二哥饶恕我家夫君,夫君他往日不事政务,一时言错,他不是有心的,二哥您就算往日对我家夫君有怨怼,也不该假公济私……夫君他以后会记住这次的教训,请二哥饶过他吧!”
林树注意到周围看好戏的人表情更精彩了,并且来参宴的人也越来越多。听这个跪地的人喊归韶江二哥,又尊那位监礼司夫君为自家夫君,林树差点给想岔了,以为这两个男的搞龙阳。还好她突然间转过弯来,明白了归韶江这个弟弟,估计是监礼司家的小老公。
哇,这道行!大娃该来学学才是,归韶江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开始一个劲地给归韶江身上泼脏水,给归韶江冠上霸道无理、小肚鸡肠、假公济私的罪名,顺便给自家的主君也冠上一个无知的罪名。
果然等归韶江的弟弟说完后,看似是给监礼司夫君求情,但这位主君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眼见归韶江要吃亏,林树默默走到他身后,这些个宫斗的事,或许她参与进去真的会活不过一集,但至少她永远会坚定地选择站归韶江的阵营。
这事儿如果是放在阳城,以归韶江眼里不揉沙都性子,不知要闹成什么样,但这是在权都,在王宫里,这种肮脏的事他见得多了,道行浅的比如王月珂,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谁都知道他归韶江的名声在权都里已经臭到家了,所以他不在乎到底会不会更臭。
归韶江冷笑道:“你家夫君不知道,所以你又知道?那你刚才还站在原处看着它犯错,也不过来提醒一番,陷你家夫君于不义,是何居心?”他一直站在道理这边,才是有利的。
然而他的弟弟仍能对答如流:“二哥勿怪,夫君勿怪,只是我的身份在家中没有话说话的份,因此不敢唐突主君。”
林树看见那位监礼司夫君的指甲都要抠进肉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