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闲暇时间,铁牛想给您说说阵法那些事。
提起古代战争,很多人可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电视剧里各种打打杀杀相互冲阵的战争场景。但的,恕我直言,这些影视剧展现的战争,根本就不叫战争。不叫战争叫什么?铁牛斗胆说真话,那叫群殴,就是街道上两派混混打群架。实际上,中国古代两军作战,并不是散兵游勇式的群殴,而是非常讲究战场上统一的指挥、统一的进退和协同作战。由此产生一个大家很熟悉的名词——阵法!
您一定想问,何谓阵法?铁牛先告诉您,什么是阵?所谓“阵”,就是古代军队在投入战斗时,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军队特点等具体情况而布置的战斗队形,从基础的一兵、一伍、一列开始,一直到全营全军,都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简单来说,所谓阵,就是各种战斗队形的排列组合。而把这种战斗队形排列组合画在图上,就是阵图。
其实还是没有说清什么是阵法?那我告诉您,阵法就是冷兵器时代一种战斗队形的配置。阵法起源于原始社会的狩猎活动,上古传说中黄帝就发明了阵法。当然大发明家黄帝的事多是些神话故事,大家听听就得了,千万别当真。中国阵法首次见于文献记载是在春秋时期。《左传·桓公五年》记载,鲁桓公五年(公元前707年),郑庄公在郑国军队中采用了一种新的进攻型阵法——鱼丽阵。鱼丽阵的出现,就拉开了阵法在中国古代军事战争中登台亮相的序幕。在战国时期的《孙膑兵法》中,已经出现了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等八种阵型。后来诸葛亮就是在孙膑八阵基础上创造了鼎鼎大名的八阵图。可惜古代没有版权意识,不然的话,诸葛亮也是要向孙膑买版权的,孙膑才是原创。
此后历朝历代的名将们非常注重阵法,据《唐李问对》记载,大唐军神李靖对唐太宗直接说道:“臣尝教士,分为三等。必先结伍法,伍法即成,授之军校,此一等也。军校之法,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此一等也。授之裨将,裨将乃总诸校之队聚为陈图,此一等也。”李靖还在诸葛亮八阵图的基础上,编练了六花阵。就是军队统率的中军居中,中军周围分布前军、左军、左虞侯军、后军、右军、石虞侯军。六花阵尖有二十五种变化。由此可见,熟练的掌握阵法成为一个将领的基本素质之一。
到了宋朝,由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而自身又缺乏足够的数量的骑兵,为了在平原上以步兵主力抗衡游牧民族的骑兵,于是非常重视阵法。宋朝缺骑兵缺到什么程度呢?骑兵只占全军总数的七分之一,就这样还有十分之三的骑兵无马,甚至严重时高达十分之八的骑兵无马。如,刘光世军五万二千人,仅有三千多战马,可见宋军缺马缺到何种程度。而且宋马普遍体形较小,一般约1。36米。据记载,当时,宋马1。58米已经算罕见的大马了。而宋是历朝历代中最重视阵法的朝代,但又由于皇帝的遥控制约,宋的阵型却逐渐趋于保守。阵图更是成为宋朝军迷神器,但也就是从宋朝开始,阵图成为了武将们的镣铐,阵图被妖魔化了。因为宋朝武将统兵作战,基本都是带着皇帝给的阵图,布阵作战,宋朝武将从走上战场的那刻起,就是在戴着镣铐跳舞,从一开始,他们的指挥权就大受影响,而剥夺他们指挥权的正是皇宫里的大宋皇帝。说起来,宋朝皇帝坐在宫中,指挥前线将领作战素有传统。据《武经总要》记载,宋军常用阵法有常阵、平戎万全阵、前阵、东西拐子马阵、无地分马阵、拒后阵、策殿后阵、本朝八阵等。
首开此风的就是宋太祖赵匡胤,赵匡胤这哥们武将出身,不过他军事生涯其实并不长,独当一面,领军作战的机会其实少得可怜。可能赵匡胤觉得不过瘾,这没体现自己卓越的指挥才能,于是他当上皇帝后,同时兼任起了大宋王朝总参谋长,最喜欢给前线将领出出主意。
建隆四年(963年)正月,赵匡胤命慕容延钊和李处耘领军收复荆湖。李处耘出发前,赵匡胤就“以成算授之”,这是赵匡胤首次以参谋长身份,开始在宫中指挥前线将领作战。乾德二年(964年)十一月,赵匡胤派遣两路大军发动灭蜀之战,战前他把东路大军主帅刘光义拉到一幅地图面前,为大军制定作战计划。刘光义充分领会了赵匡胤的精神,一丝不苟的按赵匡胤计划来作战,果然轻松取得大胜。此后赵匡胤屡屡为前线大将,“以成算授之”、“授以方略”。
当然有像刘光义这样认真执行赵匡胤作战计划的,也有擅自做主,违背赵大参谋长指示的。比如,开宝三年(970年)六万契丹铁骑又来定州打草谷,当时赵匡胤命田钦祚率兵北上御辽,并习惯性的授予作战方针。但田钦祚违背了赵匡胤的指示,最后打了一场教科书般的突围战,留下“三千打六万”的神话。而赵匡胤也没对田钦祚战前违命之举有任何处罚措施。
事实上,赵匡胤指挥才能还不错,几次遥控指挥,事后都证明了他的正确性;而且赵匡胤也深谙“将能而君不御者胜”的道理,他不仅不束缚前线将领的自主性,有的时候还帮大将树立权威。比如开宝七年(974年),赵匡胤攻灭南唐时,对主帅曹彬说:“南方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略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不须急击也。”,而且还给了曹彬尚方宝剑——“副将以下,不用命者斩之。”,给了曹彬很大的自由和权力。
因此,赵匡胤这个参谋长并没有削弱宋朝军队的战斗力,手下将领都有亮眼的发挥。赵匡胤死后继位的宋太宗是个“不知兵”的读书人,但他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是个不世出的英明神武的统帅。偏偏他既没继承哥哥的心胸气魄,也没继承哥哥的指挥才能,却继承了哥哥的参谋长本性。更要命的是,宋太宗对武将猜忌之心非常重,他曾公开宣称:“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外患不可怕,可怕的是武将,武将要造反,那就麻烦大了。瞧瞧这话,这是人话吗?当然宋太宗对武将的猜忌之心不是没有来由的,宋太宗本身就是在争议中继位,“斧声烛影”的传闻成为他一辈子的心魔。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八月,宋太宗因为北伐幽州失败,军中诸将阴谋拥立赵匡胤之子赵德昭为帝。虽然这事没成功,却让宋太宗心有余悸,更加重了宋太宗对武将的猜忌之心。因此宋太宗说:“朕选擢将校,先取其循谨而能御下者,勇武次之”。宋太宗坦言,自己选用武将的要求,第一个是听话,第二个是听话,第三个还是听话,接下来才是勇武。事实上,宋朝晋升武将确实遵循了宋太宗的这一原则,只有老实听话的武将才更有可能升官,有勇有谋,战绩出色却不听指挥的反而很难升官。
怎么才能让前线武将在作战中老实听话?阵图无疑就是最佳工具。当年十月,宋太宗就“以阵图授诸将”,这是史书第一次记载宋朝皇帝以阵图遥控指挥前线大将。雍熙四年(987年)五月,宋太宗集合大宋王朝的天才,和他一起御制了《平戎万全阵图》。
宋太宗马上召见潘美、田重进、崔翰等大将,向诸将讲解自己大作的要旨。从此宋朝正式确定了“图阵形,规庙胜,尽授纪律,遥制便宜,主帅遵行”的祖宗家法,此后历代皇帝都执行了宋太祖、宋太宗的“优良”作风,形成“将从中御”的国策。慢着?宋朝皇帝不懂军事?不懂阵图?不要紧,大宋人才众多,不是还有文官嘛,朝廷养着他们干嘛使的?宋朝文官们会制定好各种各样的阵图,呈给官家,最后准确无误的送到大将军中。于是,宋朝武将的噩梦开始了,以后他们打仗就得按官家颁布的阵图来。大宋不是没有人没看出其中的弊端,早在宋太宗时期,就有人建议宋太宗别玩这套。端拱二年(989年),知制诰田锡就对宋太宗说:“既得将帅,请委任责成,不必降以阵图,不需授之方略,自然因机设变,观衅制宜,无不功成,无不破敌矣!”但宋太宗不听,依然坚持己见。
不但宋太宗不听,宋真宗继位后,也频繁赐给武将阵图,而且宋真宗玩图越玩越厉害,仅咸平年间就送出几十副阵图。后来,阵图之风在宋朝大行其道,知兵或是不知兵的人都喜欢画阵图,皇帝画,大将也画,画出了新高度,画出了个阵图文化。
宋朝皇帝赐下的阵图靠谱吗?其实并不靠谱。以宋太宗得意大作《平戎万全阵图》为例,该图所需14万士兵,分前锋、殿后、中军、左翼、右翼五个大阵。中军以11万步兵和战车组成,其余四阵以骑兵为主,军阵宽度达20里,看似面面俱到,气势恢宏。实际上漏洞百出,该图最大的问题就是机动性极差,快速灵活的骑兵数量过少,面对“步骑车帐不从阡陌,东西一概而行”的辽国机动性极强的大军,不仅不利于进攻,防守也十分被动,是闭门造车、纸上谈兵。而且阵图这玩意怎么说呢,再好的阵图也适应不了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真正按阵图作战,只能是送人头。这就极大的束缚了宋朝武将才能发挥空间,宋军将领整体素质急剧下降,在战场表现也不如人意,于是就有了北宋无将一说。一张阵图,背后却饱含了宋朝武将的无奈,揭露了北宋无将的真相。
不管宋朝的阵图有用与否,都是宋军骑兵缺乏现实状态下积极应战的表现。所以,军神李靖主张在骑兵营地设置木马,以利于骑兵训练上下马。为了对付游牧民族骑兵,宋军企图通过阵法以步御骑。铁牛窃以为,客观地说,宋军的阵法并非某些人说的,不堪一击。至少宋军有两种阵法值得说一说,那就是弩阵和叠阵。
所谓弩阵就是把弩兵分成三列,从后至前第一排上弦,第二排上箭进弩,第三排瞄准射击。第三排射击后,回到第一排身后上弦,第二排接着进弩瞄准射击。如此循环反复,获得持续的密集远程打击能力。而叠阵则是甘肃庄浪人吴磷吴阶兄弟创立的,也分为三列,持刀枪长兵者居前,亏在后,种臂弩或踏蹬弩殿后。作战时,全军跪坐,当敌近至100步时,则令一神臂亏手试射,若箭可射入敌阵,则神臂弓手俱发;当敌至70步时,令一平射弓手试射,若箭可入敌阵,则平谢弓手俱发;当敌至拒马,则枪兵俱刺,甚至肉搏。如此,先使用远程打击武器,层层拦截,削弱敌骑有生力量,再用枪兵刺杀,使步兵御骑成为可能。
就此打住,以后有机会再说。因为,梁太尉派遣侍卫出城命叫我速回议事。我即刻随太尉侍卫返回殿前司。梁太尉屏退左右,低声道:“皇上接皇城司密报,我殿前司正在练兵,拟于近日比武阅兵。欲观摩阅兵式,望李帅提前做好万全之策。”
我笑道:“殿帅,这也无妨。侍卫由大内禁军统领负责,练兵由我等三人负责,着殿前司殿前司仓案负责组织匠人搭建观礼台,架高校场围墙,务求坚固隐秘,确保陛下万全。”
梁太尉笑道:“李帅思虑周详。真乃我之福将也!”
于是,比武观礼皆按皇帝观摩规格筹备。没有什么静待月末,只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训练和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