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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票订好了，去机场的时候却发现潘千树和夏芙蓉并不与他们同机，刘洪兵说昨天晚上他俩就乘机去了上海，咱们说话这当儿说不定在黄浦江畔散步呢。电视台的男编导说，早就听说报社的小夏很*。电台的女业务员说，为什么不说潘总很*呢？杂志社的女主编说，好在我们还有王总，我们就团结在他的周围吧。男编导说，薛姐，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薛主编愠怒，又说，王总百毒不侵，我们女流之辈好有安全感。女业务员说，别忘了，过去王总在报社的时候，小夏跟他混呢。王连城笑着说，你们这帮记者，总是爱捕风捉影，潘总跟小夏能有什么关系，更别说我了，我想插一腿都没机会。

大家又说起了夏芙蓉和杜新春的绯闻，还提到王连城过去写的那个划车党的报道。电台的编导说：“干记者就得敏感，划车党的报道不是很轰动吗？不过我的车也被人划了。我猜也是他们干的，上次你问我关于划车党的消息，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接到车主的举报。”“反映的很多，但没有关于划车党的任何线索，你现在还对它感兴趣？”“没有，公安部门不是介入了吗？”“任何进展都没有，一些朋友向我打听消息，一群窝囊废。”他也深有同感。

汽车厂家在上海安排的是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单从星级上看，在上海算不上什么豪华的酒店，而且是二人标准间，王连城和刘洪兵一个房间。他们下午到达，晚餐由厂家领导宴请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和经销商代表，这时候潘千树和夏芙蓉才出现。他们跟潘千树开玩笑，潘千树说刚刚拜访了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吃饭的时候大家闲谈，王连城得知电台女编导和夏芙蓉住一个房间。

上海的两天非常无聊，正值周末，参会者就在当地逛了逛，当成了一次旅游。周一，其他人员返回Z市，潘千树带着王连城乘机去了广州，拜见了申请新品牌过程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其实也没说什么话，那人说忙得很，海茂的申请还在审批中，让潘千树再等等。后来王连城才知道，除了按照招商要求提供申请商家的全套材料外，海茂汽车城还给他两百万元的通融费用。据潘千树说，这个人是朋友介绍的，很可靠，只要收了钱就不成问题。

海茂已经在汽车城的附近新买了一块地皮，准备用作新品牌的建店地址。还有两家汽车销售公司在跟海茂竞争，分别投入了大量资金，争取该品牌的代理资格。

从广州回来之后，王连城特意到两个竞争对手那里勘察了一下，发现有一家已经开始建店了，正在搭钢铁结构框架，而另一家的选址上还是一片荒草。几经周折，据不太确切的消息，听说那家正在建设的汽车销售公司已经获得了厂家的许可。他大吃一惊，不敢确信，连忙向潘千树汇报，潘千树说：

“怎么可能呢，我们钱都花了，难道他们比我们出的价高？如果不是，别看他们在忙活，到头来说不定也像隔壁的大华一样建个半拉子工程，都一年多了，我们的那个品牌卖了一千多辆车了，大华的老板不知道死哪去了。”

“我觉得还是再催催为好。”王连城说，“我看这个人不像正路上的人，跟厂家关系不知道怎么样。”

“放心吧，他就负责我们省的招商工作，托朋友问过的。”王连城仍然是惴惴的。潘千树说，“你打电话问问厂家，说不定哪天你就是新品牌的总经理了。”

他给厂家招商部门打了一个电话，那边说Z市确实已经通过一家，至于是否还要增加还没有确定。他问海茂还有没有希望。负责人查了查资料说，材料已经看了，条件不错，准备在你们那里批准两家，后来决定加大在二级城市的网络布局密度，可能还增加，再等等吧。王连城把情况再向潘千树汇报，潘千树也有些慌了，打电话给中间介绍人，介绍人的答复还是那样，一个字——等。钱花上了，资金也到位了，地皮也买了，也只有等了。

过了一个星期，中间人通知潘千树，项目很快就审批下来了，准备准备吧。潘千树召集骨干人员开了一个会，决定开工建设，并在媒体上打广告诚聘人才，组建筹建新品牌的领导班子。关于店的建设由集团总公司的基建管理处负责，具体的筹建由潘千树任总指挥，王连城任筹建期的总经理。因为该品牌的车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在海茂的综合展厅里销售，所以应该确定个临时的销售经理。

潘千树已经有了人选，他在会上说，销售经理已经基本确定，过段时间就来上班。让王连城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就是夏芙蓉。

第五十八节

“她怎么能干销售经理呢？”王连城第一个反对，“她还是个小姑娘，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这是什么会议？”潘千树说，“别小瞧她的能力啊，我比你了解她，至少她有过汽车销售经验，而且也做过汽车专刊的主编，跟你一样了解汽车市场，为人处事练达，有干劲。你看看，我们哪个店的销售经理不是年轻有为？而且多为女性。我们要不断从外面吸引人才，是不是，连城，你也算一个。”

“反正我不同意。”王连城还想反对，被潘千树挥手示意拦了下来，他说，你有意见开完会后单独跟我谈。

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两个人有了第一次针锋相对的激烈争论。围绕着夏芙蓉是否该进入海茂，是否该来担任这个尚未审批下来的新品牌的销售经理，王连城没给潘千树一点面子。客观理由就不用强调了，他知道潘千树让夏芙蓉来的原因是他们之间保持着暧昧关系。但他不能接受这一点。他给总经理留了面子，没有挑明，只是明确表示，如果夏芙蓉要来，自己立马走人。这是最后的威胁。

这个问题闹得有点僵了，潘千树固执己见，没有给他留脸儿，气呼呼地像疯狗一样不顾一切地说：“谁也不能阻止我让小夏来海茂，你要是想走，我放行。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那也别再插手新品牌的事情了，我宁愿把重任交给别人。别以为刚刚做出了一些成绩就觉得很了不起，你人是我放进来的，我也可以让你走。”

话说到这份儿上，王连城再没反驳，扭头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摔得大响。潘千树在屋子里喊：“你还反了你！没几个人敢跟我较劲。”

王连城心气难平，“咚咚”地喝了两杯纯净水，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夏芙蓉突然到海茂并不神秘，她彻底公关了潘千树，潘千树当初的心思今日大概实现了。他痛苦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妈妈的，我们俩向来是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下完蛋了。快下班的时候他才稍微平静下来。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有点想通了，梅青曾经提醒过自己的，反正自己也是海茂的打工仔，自己也是签约的合同工，人家让干就干，不让干还不是一句话？何必这么意气用事，不知道变通，跟自己过不去呢。他踌躇着拿起电话，想了想，拨了一个内线号码，那边是潘千树接的。

“你想好了？”潘千树问，“不跟我作对了？”

“抱歉，不该跟你大声说话，虽然觉得让小夏来有些不妥，因为考虑到我俩都是报社的人，所以觉得不太合适，说话重了些。”

“我想用谁就用谁，没人敢说的。”潘千树说，“我知道你跟她有点合不来，这样好了，这个品牌项目你就不要管了，继续做你的副总经理，做品牌太操心，我另找人吧。连城，其实我是想让你发挥你的长处，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的，可是……”

“好吧，我听从你的安排。”他知道潘千树在因言废人。　。。

第五十九节

真正想开是不可能的，中午下班的回家路上，他的心情还是非常郁闷，过火车涵洞，上坡的时候前方有红灯，绿灯一亮，起步有些牵强，竟然熄火了。正值下班高峰，人心思归，后面的车辆把喇叭摁得嘀嘀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这种窘迫的情况了，他想，难道我忠实的小富康也在跟我过不去？

下午他外出替公司办事，提前回家，在小区外的快餐店要了两个小菜，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玉米粥，已经非常饱了。他的食欲竟然很好。回到家，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让电风扇吹着。他想，房子装修之后该添置一些新家什了。他想到了梅青，真想她就在自己家里，就是自己的贤妻，可以陪自己一起看看电视，吃个晚饭。可是，她也要弃自己而去了，去外面精彩的世界。

给梅青打了一个电话，梅青说正在陪总经理跟客户吃饭，回头打给你。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轻柔的音乐和不甚清晰的食客们相互招呼用餐的声音。他无聊之极，冲了一个温水澡，趿拉着拖鞋，穿着大裤衩，一手拿着手机，走下楼来。

很少在小区溜达，年轻人都这样，活动场地上大都是老年人，是一群孩子，还有孩子们的看上去没有摆脱掉上班族疲惫状态的父母亲。沿着小区的路转了一圈，继续向北走，那是刚刚建成的几幢楼房，大概刚完工的原因，住进来的人还很少，只有两三处的窗子有亮光。

他喜欢清静的地方，哪怕没有路灯。这里的楼区几乎没有多少人来闲逛，偶尔有几个。他晃晃悠悠地走着，当走到一座楼的楼头时，看见一个单元门前停放着一辆车，白色的，其他楼前都没有车，所以它比较显眼。出于职业习惯，他停下来，判断着这辆车应该属于什么品牌。车子旁边有人，好像正在开车门，应该是车主。如果车子启动他就走，他心想，可是车主始终没有把车门打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人大概是听到了，竟然立刻离开了那辆车，向另一个方向若无其事地走去。

自己真是无聊极了，他并不在意，继续往前走，快出北边的小区门口的时候，再次发现了那个人，看不清楚脸，快步走着出了门口，并上了一辆停在旁边的车，开走了。是辆桑塔纳。虽然夜色黑，外面不是一条宽阔的公路，也没有路灯，但在几十米外，他是能分辨车辆是什么品牌的，这是从事这一行练就的功夫。潘千树能够用耳朵判断车型，王连城则需要瞥上一眼。

他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接到了梅青打来的电话。

“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