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滩头是个小小的沿河小镇,说是镇子都属于高估,就是靠着河堤边,有几家饭馆,茶摊儿还有杂货店儿的集市。毕竟河堤上修堤的民夫一多,总要有人买点儿啥。来来往往的小吏,也要有个地方吃吃饭,歇歇脚。
下了马车,王雨星就看见尘土飞扬的道旁,姜兆丰正坐在一个苍蝇馆子的小凳子上,端着个面碗,在喝面汤。
赶路的原因,王雨星今天穿了很朴素的衣裙,但是,毕竟是贵女,她没有布衣,服饰再普通,首饰都收起来了,还是穿着绫罗绸缎。在二滩头真的很扎眼。
她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异类性,不过,来都来了。
姜兆丰看着她进来,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路上那么乱,我还是跟着你安全点儿。”她没多说,走到他坐的小桌子的隔壁,径自坐下了。
冬蛉甚至来不及给那个脏兮兮的小凳子垫上帕子。
她这时才看见,桌子对面坐了个中年男人,看不出年龄的一张脸,古铜色的,皱纹很深,穿着一件官服,但是已经脏的看不清品级。
“马大人,接着说吧,这是舍妹,星儿,你要饿了就看看要吃什么,这里牛肉面不错。”姜兆丰看她很自然的坐下,也不再多说。马由良正给他讲修堤防洪的法子,小桌子上的酱油醋瓶子都被当作模型用了。
王雨星听马由良在给姜兆丰讲治水,她饿了,从早上出发,好不容易到了二滩头。
这间小馆子,卖面条和卤菜。
王雨星不但叫了牛肉面,还要加多两份牛肉,而后,看着肘子也不错,又来一份肘花,小店里还有做素面的青菜,也被她安排着烫了一大碟子,还有油焖山笋,葱花炒鸡蛋。连油炸花生米都要了一份,用猪油伴着糖和盐。
午饭虽然简陋,但是品种倒是多样了,冬蛉和赵子由也跟着用了。
边吃,她也听了马由良说的治水方略。
“既然是因为河道淤积,为什么不挖淤泥?把壅塞的淤泥挖了,不就好了?”
马由良看着提问的姑娘,刚才介绍说是丰三爷的表妹沈姑娘。
“挖淤泥不是一点点,要全段都挖,而且,只能等冬天的枯水期。”
“冬天农闲啊,征民夫来挖,不是正好?”
马由良看看她,叹了口气“姑娘说得对。”
是啊,连个小姑娘都能看懂的东西,偏偏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的知府大人,工部的那么多大人,都不知道,你说奇怪不?
姜兆丰理解的看着马由良,“马大人,马上汛期将至,淮北这一段的堤坝,现在处处都是问题,那可有法子?”
“只能先把最要紧的地方修葺一番了,其余,只是等着老天爷垂青,不要下那么多雨。真的到了危机关头,只能疏散百姓了。”马由良摇头,去年冬天,他上下奔走,甚至写了折子直接送进上京,也毫无消息。想来,他这种官员的治水折子,直接就被发往工部,甚至在上京转一圈,发还到淮北府,他上司朱知府那儿去了。
“我以前听过人家说,有一些地方叫泄洪区,就是洪水特别大的时候,为了不让洪水淹了重要是城市,而选择一些偏僻人少的地方,把百姓撤出来,炸了大坝,降低水位和大坝的压力,洪峰过了,就保住的大多数地方。”
马由良眼睛发亮,“对对对,是有这个法子,不过,还没听过有固定的那种泄洪区,但是,确实在雨特别大,水快溢出堤坝的时候,会炸一段河堤,给河水出口。姑娘此言着实可行。受马某一拜。”
王雨星吓了一跳,她就说个常识,原来以前没有泄洪区这个概念?
姜兆丰看着她,“星儿,你怎么会想到的?”
“看书上写的,以前看过,其他忘记了,就这一段有印象。”
马由良不再说话,脑子里都是淮北这一段的河堤,哪里合适做这个泄洪区。今年冬季的清淤,春夏之交的补防都没做好,现在要做的就是,各种紧急预案,毕竟,洪水来了,把损失降低才是最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