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便要将梁慕宇为何会受燕九仙指点一事说个分明。
原来经过了梁慕宇的解释,江绍堂虽不追究他无意中吸收了秦朗疏的功力一事,但对于他要拜在铁剑门门下之事,却更加不肯松口,非得要他将体内那邪门内功散去再说。而梁慕宇见事情已无转机,正要不顾母亲的反对,一口应承下来,那铁慧心却护子心切,突然挺身而出,转而向同时在场的闻人笑请求,希望他能收梁慕宇为徒。
闻人笑已非出云谷中人,自然没有江湖门派的那许多规矩,但他心性高傲,因此对于收徒之事毫不热衷,无奈铁慧心身为长辈,却将身段完全放下,苦苦相求,令他十分不忍,也只得勉强答应了替梁慕宇指点一二。
而梁慕宇先是得了秦朗疏的内力襄助,──那两股不同的真气,经他几天调息,竟真的渐渐在体内合为一股,令他的内功修为在短时间内便有了大提高,──而现又有闻人笑替他的剑法指点迷津,──闻人笑虽目不能视,但他的武艺早已远超过了要用眼判断对方招式的层次,只凭过招,便能对梁慕宇剑技中的不足之处提出一针见血的建议,──因此原本只是一只秃毛小鸡的梁慕宇,就凭他这几天的经历,即便说他是一朝之间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也不为过了!
六十六、
隆冬时节。
翠苑山地处偏南,方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铁剑门中虽皆是习武之人,但传到了江绍堂这一辈,却早就不再是只知动武的莽夫,亦是从小就习读诗书长大的。因此他们虽不会若一般文士,对着一场雪便要写诗赋词的伤春悲秋一番,但见着初雪亦是忍不住心中欣喜,想要相邀着在这白皑皑的天地中尽情嬉戏。
于是这日门中众小辈各自习武完毕,便齐聚在后院中饮着酒赏起雪来。
这个月来魔教似乎收敛了形迹,在江湖上再未有什么大动作,因此大家面上的表情都显得很放松,就连一向看上去难以亲近的闻人笑,竟都被燕九仙拉着,加入了他们,独自一人在廊檐下自斟自饮起来,看得叶欣文心痒痒,不知是否该主动上前亲近。
话说闻人笑之前被燕九仙拉来铁剑门,本打算隔天就离开的,可是应下了梁慕宇之事,便一心负责到底,因此现在平日里反而是燕九仙在外四处奔波,而他便每日待在门中,与之前两人相处的情形倒是反了过来。这样的变化之于闻人笑其实是无可无不可,但对燕九仙来说,却是每每想到他在铁剑门中,也许还在等着自己回来,心中便雀跃不已,这月余跑铁剑门反倒比待在出云谷的时间更多得多了!
而铁慧心本也是不欲太过在铁剑门叨扰,早就想带着梁家众人离开的,最后却也因此事留了下来。结果今年的赏雪除了门中之人到的特别齐之外,还要再加上燕九仙他二人,和梁慕宇带着的苍苔飞镜,简直可说是热闹非凡了!
梁家虽是大户人家,但人丁并不兴旺,因此梁慕宇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同龄人齐聚一堂的场面,此刻正是兴奋异常,转眼间便喝得酒酣耳热,话更是比平时多了几倍。苍苔见他如此,便不敢畅饮,生怕一个不留心他便又出了什么意外,而飞镜虽冷冷的对苍苔道“莫管他”,往口中倒酒的速度倒也慢了下来,不知是因为最默契的酒友不在状态,还是对那神神叨叨的小主人亦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而在这种场合下,秦朗疏身边总围着特别多的人,叽叽喳喳“大师兄大师兄”的叫着,让他简直分不出身来。好不容易得了空,他一回头,就见梁慕宇一脚踩在院中石凳,一脚踏在石桌上,一个劲的伸着脖子喊热,正要往下脱衣服呢!旁边的苍苔只能一脸无奈的苦劝,而飞镜的眼神倒像是要直接拿日月双轮敲晕了那发酒疯的小鬼,让他一边睡去别在此处给梁家丢脸了!
秦朗疏虽明知飞镜不会真的如此,但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便赶紧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向他二人道:“苍苔,飞镜,此处交我处理罢,你们且去尽兴。”
“秦公子……”苍苔可谓是忠心耿耿,推却道,“这岂能行!”
“……那就麻烦了。”只可惜飞镜早已被梁慕宇弄得好生暴躁,既得了个逃出生天的机会岂容错过,立刻拉着苍苔大步往廊檐下走去。
苍苔虽也是个习武之人,但毕竟二人身形力气都有差距,也只能被他这么拖着走了。
听见飞镜一路走一路犹在向苍苔念叨“你说百句不及他说一句,交给他有何不可”之类的云云,秦朗疏心中不免暗暗好笑,却忽闻面前的梁慕宇大叫一声,叫声甚含糊,可也把院中半数人的目光引了来,秦朗疏只能赶紧收了笑,向梁慕宇好言劝道:“小宇,你且先下来罢……”
他才一开口,梁慕宇便转过头来,嘴里嘟哝了一句“秦大哥”,身子便往他这边倒了下来。
秦朗疏赶紧伸手去接,这一接却正好让他痴缠上来,一迭连声“秦大哥”的叫,满口酒气喷到秦朗疏脸上,热乎乎的却一点也不撩人,却熏得秦朗疏不得不偏过脸去。
“二师兄,这儿好冷哩!”
不远处是江锦霞在向李安平撒娇,光听那声音便能让人抖下三层疙瘩来,李安平却似乎受用得很,一边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一边柔声道:“冷的话便再坐过来些……”
见此法甚灵,梁慕宇现学现卖,在秦朗疏身上蹭道:“秦大哥,我好冷哩!”
秦朗疏却奇道:“小宇,你不是都热得要脱衣了么?怎么又冷起来了?”而且靠在身上的这个温度,分明就像个小火炉,跟“冷”字一点儿也沾不上边啊!
“噗……”越过秦朗疏肩头,梁慕宇正好看见铁剑门的大小姐,几乎整个人偎在她二师兄怀里,冲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笑,哪还有半分方才撒娇时的温婉情态。
“小宇,你醉得这样厉害,还是让我送你回房休息罢!”可怜自己身上靠着的这人,还一个劲儿的把自己往外推。
难道自己不比那母夜叉江锦霞长得好看百倍?为何那销魂蚀骨的第一夜之后,自己每每使劲浑身解数勾引,这人却还是只肯在他每次吸收的内力与体内的真气完全融合之后,才肯松口让他亲近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