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辞高声说道:“家父是此地知州谢渊,你若现在束手就擒,将孩子还给生母,便可自行离去。今日之事我概不追究。”
男人将孩子放在了地上,想了想又扒去了小儿的外衣,恶狠狠地瞅了农妇一眼,拉着妻子离开了酒楼。
黑衣男子见状又出言讽刺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阵仗,既搬出了知州府撑腰,却只是留下孩子,将这贼人放走,莫不是你真被他那盖了章的文书吓破了胆?”
谢含辞走到黑衣人近前,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尾轮廓长而深邃,身上有清冽的冷香。
谢含辞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他既然敢带着偷来的孩子来此处听书,还先给孩子换上了外衣,定是惯犯。我让人偷偷跟着他回到住处,这样既可以查看是否还有其他孩子被掳走,也可不打草惊蛇,探查他是否还有同犯。”
谢含辞看向黑衣人,不卑不亢:“另外,我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公子。自我出言相助,便被您处处针对。”
黑衣男子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倒了杯茶,从容不迫道:“我只是看不惯故弄玄虚,满口谎言之人。”
谢含辞一挑眉毛:“还请公子把话说清楚。”
男子打量了一眼谢含辞道:“据我所知谢渊只有一亲子,但身子不好。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可见身体康健。细看你骨架纤细,面上并无胡须,你的令牌并不是伪造的,所以你是谢渊的养女吧。”
男子抿了口茶,又道:“女扮男装,出入酒肆,当众与人对峙,实非淑女作为,不见半分闺阁女子仪态。你骗那人贩子,答应他概不追究,虽是权宜之计,但也做不到言出必行吧。”
谢含辞觉得一股无名火直接窜到了头顶:“我说我不追究,又不代表官府不追究。再说,女扮男装又如何?女子就不能路见不平了吗?我刚才所说可有半分的不对?您敢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求于女子吗?”
黑衣人起身离开,路过谢含辞时在她耳边轻声道:“来日之事不可说,但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有求于本王。”
天色渐暗,整个知州府都被镀上了一层柔软晕黄的光线,绿树掩映着四面抄手游廊,其中山石点缀,飞檐上挂着铜铃,晚风拂过,叮咚作响。
谢含辞献宝般地将荷叶鸡在父亲谢渊面前打开,鸡肉混着荷叶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谢渊平时最好这口,只是平时夫人常常絮叨“外面的饮食少吃,不如家里的干净”可家中的厨子做出来,却总是觉得少了一味。
看着父亲撕下一个鸡腿,吃得正香,谢含辞轻声问道:“爹,最近咱们蜀州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呀?竟能劳动皇亲国戚来咱们这偏远地方。”
谢渊惊得差点将鸡骨头吞了下去,赶紧喝了口茶顺了顺道:“你这丫头听谁说的?还是你看见什么了?”
谢含辞走到谢渊的身后,将手握成个小拳头给父亲捶背,撒娇道:“哎呀,爹,没人告诉我的。我今日在外面听书,看见一人,靴子上有如意云纹。今年南境各国贡品还未进献,莫不是……”
谢渊凑近谢含辞的耳朵说道:“什么都别问,这回可不一样,是个烫手山芋,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第二日,谢含辞陪着母亲去了珍宝阁,正揽镜自照,在发间比量着一根孔雀银步摇,听到门口两个男子的对话。
“你这两天去荣华酒楼了吗?那里除了个讲古仙,座无虚席啊。”
“不就是个臭说书的,还能有扶风院里杨柳姑娘的琴声好听吗?”
“哎哟,我跟你说,这人讲的故事,成真了!昨日晌午他讲了一出田利县药农被山神抢妻,昨夜那里就传来消息,跟这说书人讲的是一模一样啊,连那药农娘子的死状都分毫不差。”
入夜,谢含辞刚睡下,屋外突然火光通明。
一伙官兵将谢家团团围住,待谢含辞穿好衣服出来,父亲已被两个士兵从书房中架了出来。
这两个士兵身着红衣,是皇城中的御用侍卫,直接听命于帝后,连太子都不可调遣。
谢含辞一惊,究竟是什么事,能劳动红甲卫来缉拿父亲?
为首的刘副将抱拳草草行了一礼:“今夜贡品被盗,还望谢知州配合询问。”
谢渊面露诧异:“贡品乃刘副将重兵看守,怎会被盗?”
刘副将答道:“这贡品是照射知州意思安置在城西驿站。今夜亥时,忽听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紧接着这些贡品就凭空消失。我看守不力,自会回京中请罪,只是眼下还需查清,这蜀州城中是否有人泄密。”
“你把话说清楚。你在说谁泄密?可有证据?”谢兰州急按捺不住冲刘副将怒吼。
“哥哥,切莫冲动,咱们清者自清。”谢含辞一把将他拦住,“刘副将,为何只查我父亲一人,你们军中就一定没有问题吗?你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