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谢含辞在灯下细细地观察玉佩上的图案。
神鸟青鸾?
她一直以为这是只秃毛的雄鸡,一度怀疑亲爹其实是个养鸡好手,所以才会将这个图案刻在玉上当成传家宝。
之前她吃口饱饭都艰难,怎会将此物与宫里联系起来?
现在想起来,谢天谢地之前再难都没有当掉这块玉,不然还犯了杀头的死罪。
听李景瑜的意思,此物不仅来自宫中之物,还是御赐之物。
那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生在朝堂上的事,自己还有迹可循,可若这事涉及后宫,那还真的只有李景瑜能为她答疑解惑了。
坐在红木雕花圈椅上的李景瑜打了好几个喷嚏:“小皇叔,你说我这下是不是欠了她一条命啊?还害得她玉佩都碎了,我要不送点东西给她吧?你说她会喜欢什么?”
李穆白想了想这几次与谢含辞的碰面,每一次不是有人要丧命,就是有人要被押入大牢。他甚至觉得,她断案时眼里都在冒光。
她多半是喜欢犯人吧。
李穆白清咳了两声,鬼使神差地从头上拔出来一支羊脂玉竹节簪。
“那日因我之失,害她簪子摔碎了。这簪子内含机关,在竹节处一按,就会弹出一根细细的短刃。你既要给她送礼,就把这个也添进去吧,权当是你送的就好。”
这丫头总是涉险,送这个应该是合适的吧。
两日后,李景瑜带着好几箱东西来到了知州府,沈淑怡听通传婆子学,吓了一跳,还以为被谢含辞的疯话言中了,这小汝阳王还真来提亲了。
待李景瑜说明了来意后,沈淑怡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备好的谢含辞的八字又塞回了袖中,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不用嫁到宫门王府里日日担惊受怕,坏消息是谢含辞再这样痴迷探案,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嫁出去了。
随礼物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份张巡抚的帖子,后日是他家老太君的八十大寿,府里摆了寿宴,邀请谢家赏光赴宴。
沈淑怡脸色一沉。
呵,就是那个迫不及待给她夫君打入大牢的张巡抚。这官场上的孰是孰非很难说清,一时倒也不能直接撕破脸皮。
既然他都托了小汝阳王送请帖,也不好不下这个台阶了。
令沈淑怡意外的是,第二日谢含辞也吵着同去。
马车上,看着谢含辞穿着淡紫散花月牙裙,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虽未戴朱钗,鬓边攒着的海棠花却映得她娇弱妩媚。
沈淑怡刚觉得她终于开了窍,却被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娘,你说我今日打扮成这样,要是偷偷给张巡抚家那小崽子揍一顿,是不是不能有人相信是我干的。”
“你只要不开口,应该不能暴露……”
巡抚府上张灯结彩,门口堆放着宾客送来的寿礼,一进大厅便是一副巡抚亲笔所书的万寿图,今日还请了大名鼎鼎的雁影戏班。
谢含辞暗叹看来这张巡抚虽然人品不行,但是真孝顺啊。
“谢含辞,你也在这呀!”李景瑜热情地打着招呼,从垂花门里走了进来,狗皮膏药一样的挨着谢含辞坐下,蜀地不似京城,这里民风开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男女亦可混席。
宴会开始,张老太君点了几出戏,伶人乐妓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大不该儿大伤人把大祸闯下,在异乡飘荡荡儿难以还家……”
张巡抚忙着举杯向李景瑜敬酒,李景瑜则絮絮叨叨跟谢含辞讲着戏文:“这是《探母》,雁影戏班的拿手曲目,我在京城听过,讲的绿林好汉回乡探母,母亲却命丧虎口的故事。”
谢含辞一心想着去揍张巡抚家的小儿子,被搅得不耐烦了顺嘴一问:“你叔叔怎么没来?”
李景瑜脱口而出:“他昨夜遇刺了,折了一院子的护卫,抓了一个活口,今日正审着,没空儿来。”谢含辞吃了一惊:“他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