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辞一摆手:“小王爷有所不知呀,这伙夫天天烧火做饭,脸上要是沾上煤灰很正常。我给脸一抹,谁还能认出来我?扮成你丫鬟,我日日跟在你身后,保不齐就撞见我爹和你那小皇叔,估计熬不到平关就露馅了。”
李景瑜思索了半天,伸出了一根手指:“我还有一个问题?”
谢含辞问道:“什么问题?”
李景瑜挠了挠头:“你真的会做饭吗?”
谢含辞自信满满道:“您就瞧好吧。”
傍晚,大片火红的云霞映在平关附近的官道上。
这里之所以叫平关,是因为再往后走,路就不平了,后面百里都是崎岖的山路,军队在此处做着最后的休整。
谢含辞半天都没有生起火,她顶着满脸的煤灰,硬着头皮拎着食盒上了李景瑜的马车。
“小王爷,您瞧好了。这第一道,叫做酿琼叶。”
说着将碟子从食盒中拿出,端到了李景瑜面前。
李景瑜看着眼前的烤馒头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
谢含辞接着忽悠道:“前朝《炙蒸饼中云:圆莹僧何矮,清松絮尔轻。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这蒸饼呀就是指馒头,我根据书中的说法,还特意寻了隔夜的馒头来烤,你快趁热吃,看能不能嚼出这雪花声。”
李景瑜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这隔夜的烤馒头片,咀嚼时嘴里“咔啦咔啦“作响:“嚼起来是有声音,但是有点像地上的积雪被踩在脚底的声音。”
谢含辞点点头:“就是这个声音,小王爷你再多吃两口细细品味。”
李景瑜又嚼了两口说道:“那个,有没有喝的呀,单吃这个有点噎得慌。”
谢含辞连忙一拍手,又端出了一个大瓷碗:“自然是有的,我早想到单吃会噎,所以准备了这第二道菜,冰壶珍!”
李景瑜望着眼前的浑浊的水,闻起来还有一股烂菜叶子的味儿,迟迟不敢下口。
谢含辞见状连忙解释道:“我朝太宗皇帝曾问一雅士,什么食物才是最珍贵的?雅士答曰,适合自己口味的最珍贵,我觉得腌菜汁美味。这名雅士就是后世有名的冰壶先生,故此菜名唤冰壶珍。”
李景瑜犹豫着问道:“所以,这还是腌菜汁?”
谢含辞摇摇头:“此言差矣,因我们在蜀州,所以加了一点蜀地特色,这是泡菜坛子里的水,较那腌菜汁更多了些时间的沉淀。”
李景瑜看着谢含辞殷切的眼神,正想一咬牙将这碗“冰壶珍”灌下。
忽然,马车外传来阵阵的冲锋呐喊声,一时间杀声震天。
李景瑜忙拿起桌几上得佩剑,高喊了一声:“先杀我!”冲了出去。谢含辞紧随其后,二人站在开阔的平地上,哪有什么贼匪敌军?
眼前的士兵们跟二人的反映如出一辙,大家都在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找来找去只有噼啪燃烧的篝火和喘着粗气的马匹。
一阵狂风吹来,细小的碎石子被大风卷起,打在众人的脸上,谢含辞头上戴的伙夫帽子也被吹走,滚进了前面的黑暗处。
谢含辞小跑着去捡,拾起帽子刚要回去。“冲啊!”“杀啊啊啊啊!杀!杀!杀!”又来了!伴着阵阵阴风,刚才的厮杀之声从眼前幽深黑暗的山谷中再度传来,这正是明天要他们要去的地方——百病窟。
回到马车上,谢含辞没有说话。李景瑜找了条干净的毛毯盖在她的腿上,“还在想那声音?也许只是些野兽的嚎叫声罢了,别多想。”
谢含辞嘴上答应着,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野果子递给了李景瑜:“晚上的饭,对不住了。我没随过军队,东西都找不全,半天没生起火。我刚才下车摘了两个野果子,你不嫌弃的话先充充饥。”
李景瑜笑了笑:“你是因为这个呀,后面马车上有的是干粮,再说我可是小汝阳王,还能被饿到不成?不过,这个果子看起来很好吃。咱俩一人一个”说着,他又将一个果子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