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注意到这细微的表情,尹澈闭着眼施展术法。
熏香点点缭绕,空气中淡淡馨香,坐榻上一方小几,小几上一座三脚镂花铜炉,中间搁置着木盘,盘中一壶清酒,依偎在热水里,几只白瓷小盏里清透的液体,隐约散发着热气。
霎那间出现的一名男子带着笑容走来,看着三人,其中一身黑袍的尹澈吊儿郎当地道:“我叫的不是你,你怎么来了?”
容貌清俊的青袍男子笑道:“轩辕有事,我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热闹。”
尹忱抬眉打量他一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不明的笑容,低下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白瓷小盏。
“尹家第四代术士?”男子注意到他,走到他身旁盘膝坐下,“眉眼和尹澈很像啊。”
“隔代遗传,没什么可惊异。”尹忱回道。
四个人各据一边,窄长的矮几旁,尹澈威严,尹忱凛冽,麒麟深邃,男子温雅。各有千秋的气质和容貌,没有丝毫的陌生,全当友人小聚一般。
挽袖举盅,吸嘬着慢慢咽下,浅然一笑。
尹忱早已换过白袍,不胜酒量,几杯下去,略有醉态。
男子轻笑,看着这散发着魅惑气息的尹家术士,微侧身躯抬腕挑起那尖翘的下巴,轻佻地说道:“居然这么浅的酒量……看起来很娇媚的样子,是喜欢男人吗?”
尹忱看着他,对挑起自己下巴的手没有闪躲,微闭的眼看似醉意朦胧,浅笑着同样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颚,反讽道:“东君大人如此精通面相,深谙此道,看来竟是同道中人。我说的可对?”
东君愕然,原来是装醉吗?
“司春之神,难不成你也思春了吗?”尹忱睁开的眼里没有丝毫醉意,清透地看着他。
大笑着松开手,东君看着一脸莫测的尹澈笑道:“尹澈,你当年比他差远了。”
尹澈看着说完话后又低下头静静浅酌醉眼迷蒙的尹忱,不复和楚轩对峙时的凌厉,只有淡淡哀伤和因为酒精驱使下散发着的温柔妩媚。
只见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微动了动,长袖摇曳,带出三分酡颜丽色。微撑额角,七分慵懒风情。
“真的很……”尹澈找不到词。
麒麟接口道:“令人侧目。这是他第二次醉酒了,第一次时,还不是这样。”现在的尹忱散发着忧伤的气息,弥漫脸颊上的绯色,轻蹙的眉头,雾气弥漫的眼里水色一片,忧伤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但是那偶尔露出的寒气又打破了那看似的柔弱,这激烈交锋的气息,竟然比上次更为……夺魂。
东君轻笑,一口喝干小盏里的酒,指着尹忱对这二人说道:“醉了?我看未必。”
不知不觉成为话题中心的人置若罔闻,只是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地往口中倒入清香的液体,没有丝毫酒味,却是真正的烈酒。
这间房里的人醉意滔天,用酒精麻痹自己。相隔着两间房里孤寂的男人摘下眼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床铺上的凌乱,床单上还未干涸的液体显露出之前的狂乱,血液混合别的液体,散发着****的气息。
只是身体的交合,心却越来越远。
恶魔队的复杂情绪并没有,也不可能惊扰传递到已经成为一个完整体的中洲队。
这个夜里,楚轩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摆出一个姿势,似乎怀里的人还未离开,此时正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
完全不受控制地摆出的姿势,无望,又执着。
想念,在这清冷夜色里;想念,在这苍茫大地里;想念,在这寂寞姿势里。
所有的思念如海啸般汹涌而至,灭顶的相思里——心字成灰。
“这下是真醉了。”东君看着伏在桌上的尹忱,黑色的发丝遮挡住他的侧面,看不清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酒也喝完了,还不走?”尹澈道,面色冷淡。
东君看着他问:“就那么急着赶我走?我抽身来一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