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展念初脸色发白,女人笑呵呵摇了摇慕景深的领口,“别这样粗暴啊,景,看她画的,好像挺有模有样的。”
紧了紧女人腰上的手臂,男人蹙起眉头,似乎很是不耐烦。眼角慵懒抬起,他瞥了下一脸恳切的展念初,弹了弹袖口,语气平波,“我不喜欢别人站的比我高。”
呼吸有些困难,展念初看着他喜怒难辨的深眸,慢慢的蹲在他跟前,仰望他,她就是被压在五指山下万劫不复的猴子,而座上的就是能宣判自己生死的神。
他仍旧不说话,漆黑的眸子散漫落在不远处的屏幕上,根本没有在看她。
捏捏手心,她低着头,往前一倾,单膝跪在他跟前。
包厢里的人神色各异,慕景深不说话,他们也没有敢放肆嘲笑,那个人喜怒无常,没人能看出他淡漠的表情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意,不会这样折辱她,不同意,她早就被保安扔出去了。
011你还没资格
展念初一瞬不瞬地观察他,生怕错过他的一丝情绪变化。
他端坐着,懒洋洋的,矜贵的皮鞋动了动,仍旧惜字如金不开口。
抿住干燥的唇,她平静的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扯住袖子,捧着他的鞋,她低头擦拭着上面的印记。
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人可以忍受自己卑微到什么程度,她想,对蝼蚁一样求生的人,这些都是没有下限的。尊严和清高,只适用于那些无欲无求的人。
擦干净他的鞋,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双黑眸在烟气里湿漉漉的,透出些令人怜惜的无助和绝望。
翘着二郎腿,男人拿过烟盒来,习惯性的磕了磕,取出烟放进嘴里,点火,吐雾,一气呵成。微锁的眉心透出些许性感的沧桑,如果他不是那么卑劣,他是个很漂亮体面的男人。
他终于垂眸看向她,她连忙将画摊开举起来,“我叫展念初,这是我在年初的新人大赛……”
他只是扫了一眼,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倾身勾住她下颌,两个人离的很近,她可以看见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狼狈又卑微,她挪开视线,那里面的人让她觉得厌恶。
嗅到一阵烧焦的味道,她心惊着低头,自己精心准备的画竟然被他手里的烟头烧出了一个洞!
看着她愤怒的眼神,他面无表情,眼神里竟然带着她读不懂的阴沉,他起身弹走熄灭的烟头,冷冷嗤道,“垃圾——”
说罢,他双手放入裤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包房。
看着展念初萎顿在地上,慕景深的女伴摆弄了一下指甲,摇头叹,“何必自取其辱,年轻人想成功,一门心思走捷径是不行的——”
咬咬牙,展念初从地上飞快爬起来,朝着门追出去。
走廊远端,男人挺拔的背影慢慢走远,灯光下让人觉得一切都像梦,她甚至来不及觉得屈辱,大步追上去,叫他,“慕先生!只要你肯教我画画,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慕先生……”他咀嚼了下这个变了的称呼,蔑笑着回过头看她,她真是被逼到绝地了,一个骄傲的女孩脸上会出现隐忍的泪意,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他语调冷淡,愈发让人觉得遥远,“你这种程度,只配去画个装修壁画,让我收你?你还没那个资格。”
她咬住嘴唇,隔着长长的走廊,那一端仿佛是陷入黑夜,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嘴唇薄而锋利,好像一把不断开合的剪刀,毫不留情就剪碎她一切的自尊和信念。
离开‘往事’,外面仍旧淅沥沥下着雨,她迎着光走到路边去,出租车停在旁边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拉开门坐进去,一路摩挲着被烫出窟窿的画,那是她第一幅获得大奖的作品,有人出三十万去买,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可刚刚,那个人说这是垃圾……
太阳穴要裂开一样,她看着外面闪烁的灯,想哭又哭不出,更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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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那不是她
回到家,屋子里飘着浓浓的家常菜香气。在玄关换了鞋,放下钥匙,展念初用手耙了耙额前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做出微笑的表情,边大步进屋边问,“妈!煮了什么,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