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这些变化,叶琼心中也对张景之隐隐有些期待,想要看看他能否处理好此事。
若是处理不好,叶琼也自有办法。
马车外,孟大娘的长子没有正面回答张景之的话,仍然跪在马车前不挪动,高声喊着让邹老先生救命的话。
叶家的马车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对着张景之指指点点:“救人一命又何妨,反正对邹老先生也只是举手之劳吧。”
“啧啧,看这人的样貌,怕也不是个普通的马车夫哦。我就说嘛,他们上等人,都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民的!”
张景之哪里被人这样指责过,顿时气极,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枚十两的银锭,扬手掷到了孟大娘长子的面前,高声说道:“怎样,十两够不够你请个良医,不够,不够我这里还有银票,够不够?”
围着的百姓中一片哗然。
孟大娘的长子猛地站了起来,挺直背脊,身若刚松,他震声说道:“你欺人太甚!我们也是有骨气的,我们不吃嗟来之食!”
叶琼心说不好,和邹老先生说了一声,便自己带上围帽出了车厢,装作不知情况地向张景之问道:“师弟,怎么停了这么久呀?这是在闹什么呢?”
张景之哼了一声,用马鞭指了指跪在道路中央的一行人,说:“喏,有不怕死的,故意拦在了车前,这才走不了的。”
孟大娘的长子见到叶琼的身影,微微一愣,但还是高声喊道:“还请邹双瑞邹老先生救命!”
叶琼惊讶地“啊”了一声,才说道:“师父毕竟已经年事已高,今日又在善堂劳累太久,已经在车上睡着了。你有什么事要求师父的,告诉我也是一样的,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那少年一愣,见叶琼还只是个未到及笄之年的闺中少女,也不好向她跪下,便拱了拱手道:“还请姑娘发个好心,替我妹妹延请良医,就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叶琼微微挑眉。
这话,可不像是一个没读过书的流民会说出来的。
叶琼重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前的少年容貌算得上清秀,更难得的是有一双倔强的眼睛。
叶琼有些讶异。
这少年看着张景之和自己的时候,用的是平视,是把他放在了和自己与张景之同等的地位。
叶琼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叶琼会问这个,便说:“我姓陆名春望,我父亲喜欢杜工部的诗,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张景之的神色一变。
知道杜工部的诗《春望》,还用这首诗给自己的孩子起了名字,这人不是简单的贫民。
叶琼则更为惊喜。
陆春望!
那个在三年后的科举上,做了大凉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的陆春望!
前世,顺和帝,即当今陛下很是欣赏这位少年才俊,除了按照惯例,授予陆春望翰林院编修的官职外,还亲自为陆春望取了字为“子凌”,并说这个“凌”字是会当凌绝顶的凌。
皇帝亲自赐字,可见爱重。
可惜前世陛下薨逝得突然,陆春望和一众老旧大臣向得了皇位的二皇子提出质疑,被新帝杀鸡儆猴,杖毙在太和门外。
没想到今生,竟然能在这里见到这位传奇的探花郎。
叶琼转念一想,像陆春望这样的人才,送上门可是难得的机遇,为何不趁机将他收到麾下呢?
陆春望这样的人有骨气,是不愿意卖身为奴的,不如让他去叶家族学里做个长工,一来稳住陆春望,借施救之恩慢慢把陆春望收入麾下,二来把陆春望请师父帮忙的事,变成陆春望与叶家有来有回的利益交易,把师父从这件事中择出去,杜绝以后有人意欲模仿杜春望逼迫师父帮忙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