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他们功力均在不相伯仲之间,以廉星耀一人之力,倘若安施内力相拼,非但无济于事,而且速取其死。
月西星寒之际,八人均负伤累累,筋疲力尽,身形攻闪略呈呆滞,显然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一声惨嗥声起,缭绕夜空,只见燕云三煞中老二一条身形,被廉星耀奋起一掌震飞,往那千丈飞瀑之下坠去,那声嗥叫,凄绝人寰,惨不忍闻。
怒喝大作,廉星耀一掌震飞燕云三煞老二后,真力已将使竭,身形缓得一缓,为北斗星君一招“周处斩蛟”,剑光倏闪,左掌齐腕截下,血喷泉涌,前胸亦中了血掌人魔一掌,登时气翻血逆。
廉星耀强行压住逆气,闷声不哼,右掌铁骨招扇旋身一挥,一式“玄鸟划沙’,涌出千重扇影,登时将六凶逼出五尺,随着一抖腕,铁骨摺扇激射而出,往丰都无常“章门”穴打去。丰都无常见这柄摺扇,劲风嘶嘶,闪电打来,暗暗心惊这廉星耀端的功力超绝,重伤力竭之后,尚能打出这种劲厉手法,剑身连闪,将摺扇格飞,身形如飘风般,与其他五凶联手的再攻。
廉星耀摺扇打出,急腾身一跃,掣出那匣“玄玄经”一晃,怒喝道:“你们再进一步,廉某就将这只铁匣掷入鼎湖寒潭之内。”
六凶果为其一言所慑,同时止步。
血掌人魔睁着贪婪双眼,狞笑道:“廉星耀,你中了老夫一掌‘北血蚀骨’掌,已无法活上一个时辰,乖乖将‘玄玄经’献出,还可容你全尸。”
燕云三煞中老大、老三,雁行痛折,怒喝一声,双双扑去,只见两道青霞一闪,截住燕云双煞身形。
北斗星君丰都无常双剑交叉拦住二煞,但听北斗星君冷冷说道:“二位志切昆仲之仇,贫道决不反对,只待取得‘玄玄经’,听凭二位处置廉星耀如何?”
燕云双煞同哼了一声,双眼凝视着那只铁匣上。
小人以耳目导心,六凶齐为“玄玄经”所诱,默然算计如何独享其成。
这时廉星耀已逼住左腕血喷,尚点点坠血,洒了满地,面如金纸,无复先时红光满面,气度非常的神情,他见这—计收效,暗暗心喜,佯装神色惨然道:“廉某现在自知人力不可胜天,这匣‘玄玄经’天意不让我廉星耀保存,无复可言!既承血掌人魔赵兄承诺廉某全尸,这匣‘玄玄经’但凭六位造化了。”
说着,右掌一甩,那只铁匣往右侧重千棒莽中飞去。
六凶一见,备腾身纵起,往那只铁匣右侧飞去方向扑去。
廉星耀真力已竭,身形摇晃欲倒。
这时,在廉星耀存身不到寻丈处,—块峋嶙怪石之后,突闪出一人,将廉星耀背起,几个起落,杳入蓊翳密林中。
片刻之后,那鼎湖绝壁飞爆之上,斜月光辉朗照,山风,树涛,瀑雷,仍是—片人间仙境……
破晚之际,天色泛出一丝鱼肚白,晨雾方浓,细雨霏霏,在鼎湖山后一处隐蔽山洞中,廉星耀面色苍白,闭眸不语,盘膝坐立壁角,运功行气,身旁尚立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双眉紧蹙,凝视着廉星耀,神情不胜忧虑。
这座山洞,上倚百丈峭壁,下临千寻悬崖,洞外藤萝密虬,只有叶隙中可射进天光,可说是险峻隐蔽异常,无虞外人发现。
弥漫晨雾渐渐消失,金轮乍涌,洞内满布着圆孔形阳光,只见廉星耀苍白的脸上透出丝丝红晕,睁开双眼,透出黯淡而感激的目光,投了那老者一瞥。
那老者掀眉—笑,脸上浮出一片歉疚之色,道:“小弟得廉兄飞鸽传书,立即星夜赶来,怎奈还是来迟一步,累及廉兄断腕伤胸,罪该万死。”
廉星耀淡淡—笑,道:“你我是什么交情,怎能说这虚套话,亏得贤弟这—来趁虚施救,来时藏身山石后不动,可见贤弟心计超人,否则我必遭毒手……”
说着,两眼仰视洞顶,若有所思。
须臾,干笑—声道:“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非九年前我领贤弟来此一游,你岂能背着愚兄到此,现在六凶倘不是在你取我夺中,定是在寻觅愚兄下落,想他们一向杀人灭口,那会容愚兄苟延残喘。”
说时频频喘息,声音微弱。
那人见状暗暗替他难过,忙道:“廉兄不可多说伤神,此时还须静养为是。”
廉星耀摇摇头,道:“贤弟不要耽忧,愚兄只需调摄得法,还可活上十年二十年,只是今生今世不能妄用真力了。”
双目中不禁泛出泪光,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嗜武若命的人,一旦丧失了功力,怎不万念皆灰。
那老者黯然叹气,沉静了须臾,才道:“廉兄,你既知七凶要来,何不远避些时,他们寻不着廉兄下落,还不是各自返山,何致让他们将‘玄玄经”得手?”
廉兄耀面上浮起一丝得意微笑,道:“愚兄怎想不及此,
只是不愿罢了……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年之非,愚兄名列神州九凶之一,生平积恶难数,自十年前得手‘玄玄经’后,方才放下屠刀,回头向善,一心一意潜修那匣‘玄玄经’笈,然而……”他面色顿转愧容,又道:“愚兄读书无多,一部‘玄玄经”满是古代文字,费时三年旁证索引,才得摸出途径,不过愚兄从前所学均是旁门左道,不是内功正宗心法,要学那‘玄玄经’,除非废除一身功力,从头循序习起,这又谈何容易,愚兄行将就木,如欲学而有成,则无异缘木求鱼,不然空负绝学适济其恶,所以将‘玄玄经’放回铁匣,以本身三昧真火融为一体……”
这是他说话喘息加重,微弱乏力,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倾出三粒异香扑鼻药丸,吞服腹中,闭目调息。
那老者闻言忍不住问道:“这样说来,廉兄为何将‘玄玄经’甩掷,六凶中任何一人得去,岂不又将荼毒武林吗?早知如此,廉兄何不孤身远遁,江湖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廉星耀调息了一阵,气血才觉平复,睁目大笑道:“亏你还是名重江南,威望一时的大侠钱塘渔隐韦飘萍,你真将愚兄这个郎寰鬼使瞧得一钱不值,‘玄玄经’一共四册,愚兄将其中精奥交择要之处,抽换了十七页,唯恐露出新旧痕迹,用那古玩书画商一套鱼目混珠方法,将纸页薰黄,做得一般无二,可说是天衣无缝……”
话未落,钱塘鱼隐韦飘萍已抚掌大笑道:“廉兄这一套计策,妙绝人寰,端的是智赛随何,令他们自相残杀,较那二桃杀三士更绝。”
廉星耀听得不禁黯然道:“愚兄所以这样做,昔年神州九凶所行所为,都是些入神共愤之事,为稍赎罪愆计,不惜以身诱敌,愚兄虽然断腕伤胸,但他们却中了愚兄的‘凌空幽指’已够他们受的了。”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愚兄请贤弟来,为了奉托几件事,因为愚兄不能再与人拼斗凶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