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光不可思,添愁益恨绕天涯。谁人陇外久征戍?何处庭前新别离?失宠故姬归院夜,没蕃老将上楼时。照他几许人肠断,玉兔银蟾远不知。
是了,本是夏末秋初、花好月圆的时节,却最能勾起人的愁思。明月清辉,几多相思、几多梦幻、几多迷惘、几多憧憬,到底它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徒增人们的忧伤离恨?也许,人得意的时候更多是在太阳下花团锦簇、前呼后拥,而在失意之时,才发觉明月入心。
遥看星河的璀璨与浩瀚,如盘的明月悬浮于飘渺的烟云之中,清墨色的天幕上散落着寒星点点。
“娘,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女儿现在每天都很幸福、很快乐,您放心吧。”打开窗子,寄语凝望着这中秋的月亮,心扉间充溢着一份疏疏的忧伤与黯然。
每年的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也是寄语的阴历生日。寄语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因为这一天也是她娘亲的忌日。
“姑娘,月饼拿回来啦。快来尝尝,我每种口味都捡了几块。”佩雯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却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烦心事似的,此刻正提着一篮子花花绿绿包装的月饼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不过也多亏了她,给寄语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增添了很多欢乐。
寄语从惆怅的思绪中回神,“哇,宫中的月饼做得好精致啊!”寄语由衷地赞叹。
不但有寄语最喜欢的流心蛋黄莲蓉口味,还有众多水果馅的,什么凤梨味、草莓味、哈密瓜味,寄语挨个尝了个遍,内馅绵软香甜、口感细腻丝滑,都一样的好吃!
“一起吃,一起吃。”佩雯的嘴里被寄语强塞了一大块。
寄语并不考虑君逸然吃没吃到月饼,他堂堂一个国王,总不会少了他的就是啦。
“佩雯,你不会想家吗?你孤身在宫中不会寂寞吗?”寄语到底还是忍不住问。
佩雯沉吟了片刻,“我打小就被家里送到了宫中,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对于他们,我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甚至我都忘记了他们的样子。而我对于他们而言,想来也是无关紧要的。我又何必执着不忘。进宫后,我很荣幸,被分去陛下那里服侍,陛下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和善。现在我又跟姑娘如此投缘,我早就把王宫当作自己的家了。而且…现在还有他真心待我…”说到后面,佩雯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他?”寄语捕捉重点的能力从来都是一流的。
“没…没谁!”佩雯羞答答地侧过身去,分明就是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
“不说算咯,那只好我自己去打听喽。”寄语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状。
“哎呀,好姑娘…你就饶了我嘛。”佩雯拉过寄语的手臂左右摇晃着,恳求的语气。
“行吧行吧。”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秘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命运让她们相聚于此,组成了一个新的温暖的家,填补了谁心灵上的空缺,又给了谁爱与被爱的力量。
当然啦,这个新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成员。毛毛已经完全断奶了,褪去了小奶狗时期弱不禁风的模样,跑起路来甚是敏捷欢快。它除了喜欢缠着人外最主要的爱好就是吃吃吃,每当寄语坐下吃东西,它总会很自觉地站起来,把两条前腿扒在凳子上摇着尾巴要吃的,活像一个小乞丐。这不,看见她们在吃月饼,它又发挥起擅长卖萌的本领,一个劲地往上跳。
“今天节日,你也要吃月饼。只不能吃多哦。”寄语掰了一小块喂给毛毛,毛毛吃东西都不用嚼的,吞下去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表示并不满足。
寄语没辙,又掰了一块给它。再之后就对它的各种撒娇打滚儿直接无视了。
“哎?窗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明亮?”佩雯含着月饼张嘴惊叹道。
随着她的话音,寄语疑惑地转头看向窗外。她的窗子外在晚上一般只有几盏照明灯亮着,映衬出些许昏黄色的光晕。纵然今夜月色婵娟,可这很明显的…灿烂到燃亮了半边天。
几步跑到窗前,趴在窗台往外看去,寄语惊呆了。
只见无数盏孔明灯在夜风中飘然上升,轻轻舞动着越飞越高,终化作漫天火红星点,光芒洒满大地,美到极致。
“快看下面!”佩雯指着孔明灯下被照亮的那一方区域。
寄语低头,原本是光秃秃的池子不知何时却成了一片荷塘。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似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是袅娜开放着的花,如刚出浴的美人。脉脉的流水氤氲起薄薄的水雾,笼着轻纱般的梦。清风微拂,莲花摇曳,斑驳的光影在其中跃动着和谐的旋律。
月色、灯火、荷塘交织成好一幅唯美的图画,画中还站着一个美玉无暇的男人,微笑地朝她招手。
“陛下为了你真的是用尽了心啊,姑娘我好羡慕你。”佩雯说。
寄语没有答话,转身撞开门飞速地向楼下跑去,她急不可耐地要到他的身边,多一秒钟都等不及。
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君逸然的面前,才发觉自己的脸颊上在肆意流淌着什么湿润的东西,是汗水或是泪水罢。
“瞧你,又大一岁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毛毛躁躁的,脸上都成小花猫了。”没有手帕,君逸然就用手帮她擦,可是却越抹越多。
“您这是?”寄语泪眼婆娑,她问出这句话时心里是非常怕的,她怕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丫头,生辰快乐。祝你永远安康喜乐。”君逸然凝视着她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