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里,不知何时月也躲进了云中,天空像是密不透风的罩子,压在上空,透不出半点亮光,死寂。
只见飘扬的破布中有模糊的人影闪过,如黑暗中滋生的鬼怪般飘荡。
风弦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然,高台上传出清脆高亢的乐声,悲凉的曲调在荒芜的摘星阁中飘忽不定,却像是泣血的哭诉般痛彻心扉。
“阴魂不散,莘澄快走!”风弦听出是羌笛独有的音色,拉着莘澄就要往楼梯跑去。
可莘澄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还隐隐有要向高台走去的动作。
风弦知道有些造诣颇深的人可以利用乐器蛊惑人心,伯琴曾告诫过她,不许用琴去迷惑诱导别人做恶事。
可现在,她哪里去找琴唤醒莘澄?
“莘澄!看我,别去……”风弦拉住她的手,使劲往后拽,可她久居深宫,哪里拽得回久战沙场的大将军。
羌笛的声音像是引魂一般变得更加响亮,韵律变得越来越快。
翠影勾起唇角,看着莘澄步步朝高台走来。
没了莘澄这个保障,风弦在她面前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风弦恶狠狠地看着台上的人,她明明就是逼着自己做选择。
忍不了,她放开莘澄的手,直直冲向高台。
多亏碍眼的红绸破布遮挡,翠影一惊,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身后的风弦一手打掉了羌笛。
羌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已经有些褪色的五色绳四散开来,像是一朵炸开的花。
翠影看着掉落的羌笛,一把抓住风弦的衣领,一双手如利爪般掐住她的脖子,“风弦,从你来大梁已有六月,我等不了了!”
声音不再是伪装的雌雄莫辨,而是透着柔媚阴毒的样子。
是柳言。
“不装了?”风弦憋得满脸通红,她粗粗地喘着气,想要让空气穿过被狭迫的气管进入身体。
她能感觉柳言手上冰冷坚硬的荆棘金枝戒抵着自己脆弱的血管,稍稍用力就能刺破脖颈,喷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柳言满满收紧手上的力道,“上次你给我的信纸上有金汁银点,那是皇宫中御用的洒金笺,那信根本就是你伪造的!”
风弦暗叹自己疏忽,事发突然竟没注意这点!
大脑开始缺氧,她的脸开始发紫。
柳言残忍地笑着,“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莘……”风弦想用眼角的余光看莘澄,却被柳言强硬地按扭回来。
“我说过,我很享受猎物在面前挣扎死亡的快乐,就算莘澄醒来,我也能在瞬息间扭断你的脖子。”柳言的眼中闪过病态的光。
多美的人啊——挣扎许久后,死在自己手上!
兴奋感让柳言忍不住浑身战栗。
“你……根本就不关心如安……你关心的只有、只有你自己……”风弦撑不住,眼前一白,失去意识。
柳言随手把人往地上一丢。
风弦重重地摔在地上,飘飞的衣袂无力地垂落在地,像是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柳言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羌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