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末药轻拥着柏儿,往宫门去,她有意无意放缓脚步。柏儿依偎在她怀中,经过一天嬉戏,此刻格外乖巧,小脸蛋紧贴着她的肩膀。
宫阙下,坦之早已等候多时,见两人的身影渐渐靠近,他连忙迎上前去,准备接过柏儿。
末药抚着柏儿的头,亲了一下,宠溺地哄着,“柏儿乖,天色已晚,该和爹爹回家了。”
柏儿却紧紧抓着末药的肩头,小脸涨得通红,眼里攒着泪,“不……要末药。”
“柏儿,听话,跟爹爹回去,改日天再来找末药。”坦之一同哄柏儿。
柏儿终是扭动了几下,虽万般不愿,却也顺从地投入了坦之的怀抱,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坦之肩头,也触动了末药的心弦。末药心疼不已,摸了摸他的头,摆手示意快些带走他。坦之抱着柏儿离开后,末药蓄着的泪也下来了,站在角落里,她随意地用衣袖抹了抹,不住平复心绪。
“末药,何故独自在此黯然神伤?”
末药一惊,连忙背过身去,赶紧拭去眼角的泪痕,虽尽力收敛但脸色仍有些沮丧,“怎地这样巧?”
莫护跃嘴角挂着淡笑,略带调侃地说,“若非知情,怕是要误会末药是在为坦之伤心了。”
“怎会!”末药连忙澄清,“是为了柏儿,他舍不得离开,我……我也……”话语间,她的眼眶再次泛红。
“哦?原来如此。”莫护跃了然于胸。
“将军可是北狄人,怎地如此频繁出入宫廷呢?”末药转而好奇问。
“自然是有诸多事需要相商。”莫护跃耐心解释。
“正是,诸多事务需双方共同协商,以保边疆安宁。”
两人一番交谈后,末药侧首,望向天边渐沉的暮色,轻声道,“时辰将晚,莫将军,请早些回吧。”
莫护跃爽朗一笑,提议道,“待末药姑娘闲暇之时,我们出城狩猎。”不等末药开口,“在下是自己人,末药可放心。”
末药嘴角上扬,点头应允,“将军也请速速启程,夜路难行。”
随后,莫护跃向末药拱手告别,转身牵马,利落上马,扬鞭而去。末药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她转身离时,恰好与李穆之及其随从几人迎面相遇,她连忙侧身让路,避至一旁。
擦肩而过之际,李穆之忽地停下脚步,转身立于不远处,淡然道,“四叶托我转告,若你方便,请回府一叙,她有要事相商。”言毕,他未待末药回应,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望着李穆之的背影,末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气,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不悦,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一夜辗转反侧,无数思绪交织碰撞之后,末药终究决定去将军府走一趟。因夜不能寐至鸡鸣方歇,晨起之时,她的头犹如被厚重的迷雾笼罩,昏沉不堪,眼底还挂着淡淡的青影。她拖延至巳时左右,才肩挎佩囊出了门。
沿途,末药边行边沉思,昨日归途中的偶遇在脑海中盘旋。在昭欣殿大门前,不期而遇萧展,他停下脚步,与她一番交谈,先是关切地询问雪见身孕的近况,随后又提及紫微殿之邀的缘由,一番解释后,坦言初衷乃是有事相托,后经深思熟虑,觉此举不妥,便未再坚持。末药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暗自纳闷,究竟是何等要事?然萧展却讳莫如深,未曾透露分毫。思绪至此,末药又不禁联想到李穆之,他会不会是故意说四叶寻她……这些事她想来想去,发觉自己徒自费神,此行十分糊涂,便就此作罢。
宫阙门前,从日出到日落,总会有几辆马车停驻。末药行至宫门之下,微汗细密,但心境却逐渐变得清晰。她习惯性地靠边行走,深知此地乃皇宫重地,出入者皆非等闲之辈,故此行事格外小心,唯恐不慎生出事端。将军府与宫城相距不远,她便不紧不慢,沿路前行。
“末药?”
忽闻一阵温柔的呼唤,末药面露喜色,连忙转身,“贺公子……”她边说边向路边让了让,待马车稳稳停下,这才轻巧地探身向前,“贺公子,您这是要前往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