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情势紧迫,亟需定策以平息暴乱。"白廷尉郑重上奏。
"此等重任,应由太子殿下统筹调度。"柳中书提议。
"所言极是”众人纷纷附和。
御史中丞面色凝重,打断了附和声,"陛下之事尚存诸多未解疑点,太子殿下此刻不宜出面。复王殿下在此,正值用人之际,理应由其暂掌大局,以安民心。"
白廷尉亦点头附和,"确是如此,事态未明,太子殿下理应避嫌,复王殿下在此。"
柳中书却不肯轻易让步,正色反驳,"方才已明确指出太医署嫌疑重大,岂能无凭无据便妄加猜测于太子殿下?殿下身为监国之君,自当责无旁贷,处理国事。你等岂能擅权,无端构陷,危及社稷安危?"
面对僵局,贺履初挺身而出,向皇后娘娘请命,"皇后娘娘,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既已争执不下,末将愿率先前往,平息暴乱。"
郑皇后目光深邃,略一沉吟,随即决断,"贺将军忠勇可嘉,即刻启程吧。"
贺履初躬身领命,拱手告退,脚步匆匆,直奔殿门而去。
殿内随之陷入短暂的沉寂,白廷尉转而面向地上的紫珠,严厉道,"地上之人,你究竟受何人指使?此刻坦白,或可减轻罪责,免于一死。"接着,他神色稍缓,语气中多了一丝宽慰,"若你有难言之隐,此刻便是你洗清冤屈的机会,本官定当秉公处理,不使无辜之人蒙受冤屈。"说罢,他目光如炬,斜睨着跪在地上的紫珠,等待她的回应。
"……民女实属冤枉,所习拳脚不过是市井杂耍糊口之技,日常跌打难免,常需药石疗伤,竟因此无端被扣上刺客之名,身为弱女子,无依无靠,终沦为替罪羔羊。"紫珠语带悲愤,虽身负重伤,却字字铿锵。
"禀皇后娘娘,微臣斗胆建议,先将此女暂押廷尉监,待稍后再行定夺……"白廷尉恭敬陈词。
“紫珠!”此时,末药一身冷汗,心绪难平,却毅然决然地打断了白廷尉的话。她走向紫珠,蹲下身,温柔地扶起她,细心地将她额前散乱的发丝捋至一旁。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白廷尉闻言回头,面色冷峻,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末药。一旁始终沉默的萧展,也缓缓转身,目光淡然却深含意味地落在了末药身上。
"紫珠,你怎会陷入如此绝境?记得那日,你与银朱随云娘送药,唯云娘重伤归来,她拼死传递消息,让我们速速逃离。云娘之伤,皆因无意间窥探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曾以为你和银朱已遭遇不测,未曾想在城中竟偶遇你两次。提及银朱,她便是那试图行刺太子未果,不幸殒命的女刺客吧?其颈间痣痕,太子殿下,可曾验明正身?"末药边说边抬头望向萧展。
"确有其事,此特征已记录在案。"萧展肯定地回答。
得到确认,末药的眼神更加柔和,她转向紫珠,不解道,"你们究竟遭遇了何等困境,才会被迫走上这条路?紫珠,你可知道,在你之前,云娘也曾险些丧命,她对恩人的追随,竟是一条不归之路。好在天不绝人,云娘终得醒悟。银朱已逝,你又将何去何从?"说到这里,末药再次意味深长地瞥了白廷尉一眼,紫珠低头不语,长发遮掩了她的面容。
稍顷,末药目光如炬,直视白廷尉,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紫珠,你所效忠之人,莫非正是这位廷尉大人?!”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紫珠身躯微颤,仿佛被重锤击中。萧展的眼眸中掠过深思,淡淡地扫过末药,未置一词。
“荒谬之言,此女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此乃大不敬之罪!”御史中丞厉声呵斥,满脸怒容。
“真相如何,自当详查。倒是中丞大人,何以如此急躁,难道在大殿之上,连公正之言也不容人讲吗?”柳中书针锋相对,语气坚定。
“我亲眼所见。那日林间,方才来报的侍从持剑欲袭,若非偶然野兔惊扰,我与望月恐已遭不测。虽未见廷尉大人真容,但那声音,我绝不会记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开门声响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内侍匆忙趋入,直至殿前,俯身在另一内侍耳畔低语,内侍脸色一变。急步绕行至郑皇后身旁,低声禀报。郑皇后面色微变,目光转向一旁的萧夫人,神色凝重。
“姐姐,情况危急,城中动乱已蔓延至崇礼门外,北苑东门与南城门外亦是烽火连天。”
殿内再次哗然。
“城门须紧闭,即刻遣使持节前往北营调兵,以解北苑之围,同时调集南营兵力,从背后夹击叛军。”柳中书迅速提出对策。
“中书所言极是,复王掌管南营,可即刻从东门出发,率军平叛。”一直沉默的萧展终于开口。
“太子所言极是。”郑皇后点头应允。
“萧复领命!”萧复应声而起,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正当殿内众人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惶未定之时,又一名内侍匆匆闯入,面色惶恐。郑皇后见状,果断下令,“无需回避,直接在此禀报,让众人都知晓。”
“回……回禀皇后娘娘,宫门……宫门不知被何人擅自打开了!”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胆小者更是惊恐失色,失声喊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展迅速稳住阵脚,沉声道,“今日之事,暂且搁置,待平息叛乱后再行商议。诸位切勿自乱阵脚,以免惊扰了陛下。”言罢,他目光如炬地看向白廷尉,“廷尉大人,此时正是你履职之时,速去协助贺将军平定叛乱。”
“遵命。”白廷尉应声领命,临行前,瞥了末药一眼。
接着,萧展转向侍卫,冷冷吩咐,“将此女暂时羁押于庭掖狱,严加看管。”言罢,他又对侍卫耳语几句。
紫珠被带走之际,末药再次低声对她说,“紫珠,你需仔细思量,一切或许还有转机。”随后,末药想起仍在昭欣殿担忧的雪见,遂向萧展请辞,“殿下,我该回昭欣殿了,雪见因我外出打探而心焦,若我久未归,她定会不安。”
一名侍女跌跌撞撞地从内室冲出,慌乱中跌倒在地,惊呼道,“不好了,陛下咳血了!”
萧展脸色骤变,立即转向末药,“末药,你暂且不能离开,陛下此刻需要你照料。此时此地,唯有你了。”末药虽有心牵挂雪见,却也明白此刻责任重大,点头应允,“这是自然。”说话间,她已被萧展拽住衣襟,快步步入内殿。
殿内,郑皇后与萧老夫人已匆匆起身,紧随萧展之后赶往内室。柳无忧紧握着中书大人的手臂,神色忧虑地跟随在后。其余人等也纷纷起身,却不敢过于靠近,皆跪在帷幕之外,静候消息。唯有莫护跃,在空旷的殿中央来回踱步,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