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雪见用过膳,靠着软囊小憩。在正华殿庭院那悠长的廊檐下,末药端坐于杌凳之上,正细心地为一名侍女把脉,周围聚集了几名侍女,有的好奇围观,有的则是身体不适,静待轮到自己。自末药入宫以来,先是昭欣殿里侍女会找末药问诊,后来其他宫里的侍女也会来,故此隔三差五就会在廊下坐诊。
末药收了手,沉思一瞬,目光温和地扫过围观的侍女们,笑着轻抬手指向远处较为隐蔽的回廊,“诸位,请移步那边稍候片刻。毕竟咱们都是女子,有些私密之言不宜外传。”
侍女们闻言,笑着纷纷应允,携手前往回廊。
待众人远去,末药方压低声音,对侍女细语道,“你每日可取当归三五片,煎水服用,坚持一月,必见成效。届时,我们再复诊查看。”侍女听后,感激地点点头,轻声应承。
“下一位。”夏草唤下一位求诊的侍女。
一个时辰的光景转瞬即逝,末药逐一为廊下等候的七八位侍女细致诊脉。待最后一位侍女满意离去,末药起身,双手撑着腰际,微微伸展着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身躯。
"姑娘,喝口茶。"夏草接过侍女递上的茶盏,递给末药。
"这茶来得正是时候,我还真有些口干舌燥了呢。"末药轻笑,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神色惬意。
"请问末药姑娘可在?"一侍女满脸焦急地立在门槛外,探头急问。
"我在,何事如此慌张?"末药闻声,不禁应声,同时向门口疾步走去。
"我们姑娘……她……方才自昭华殿欲出宫归家,不料半途间竟晕厥倒地!"侍女语带哽咽,话语间显得有些凌乱。
"夏草,我们速速前往查看。"末药将茶盏递给一旁的侍女,夏草早已备好药囊,两人匆匆离开正华殿。
沿着宫道疾行,未几,只见荷叶正焦急地蹲在地上,双手紧扶着杜紫如,不时向四周张望。见到末药二人,她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切地说,"末药姑娘,您终于来了,真是太好了……"
末药迅速上前,蹲下身子,轻柔地握起杜紫如的手腕,开始仔细诊脉。数名内侍也匆匆赶来,抬着肩舆。末药诊脉完毕,神色沉稳。荷叶连忙追问,"姑娘,我家姑娘情况如何?"
"你家姑娘平日里是否会偏食?"末药略一思忖,问道。
荷叶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正是如此,姑娘偏爱各式鱼羹,对其他膳食几乎不尝,奴婢们虽多次劝诫,却总不见效。"
"确实如此,她因长期偏食导致的气血双亏,加之平日里性情抑郁,积郁成疾。若持续这般状态,恐日后体弱多病,难以避免。"末药神色凝重地分析道,随后又语重心长地嘱咐,"汤药虽能暂时调理,但唯有她改了,方能治本。你们先护送她回昭华殿,我随后会差人将药方送至。"说完,末药以双指按压杜紫如鼻下。
"啊,疼……"没多久,杜紫如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眼。
"好了,荷叶,回去后记得向昭仪娘娘详细禀报,不必过分忧虑。"末药瞥了一眼苏醒的杜紫如,拍了拍手,站直了身子。
杜紫如迷茫地环顾四周,当目光落在末药身上时,她不禁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您方才突然晕厥,是末药姑娘及时出手相救,您才得以醒来。"荷叶解释。
听到这话,杜紫如本欲脱口而出的责备之言,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她虽心有不甘,但仍赌气地别过了头。
"看,这便是情志不畅,郁结难舒的表现。"末药微笑着对荷叶说道,随即摆了摆手,"快带她回去吧,好生照顾。"
"是。"荷叶应声,与侍女们一同上前,小心地将杜紫如扶起,众人合力抬着她,缓缓朝昭华殿的方向行去。
日落时分,末药回到将军府。东屋内,末药坐于榻上吃饭。四叶在一旁忙碌着,细心整理着药囊,忽而,她好奇地望向末药,“姑娘,适才望月姑娘造访,您与将军皆不在,奴婢便代您迎了客。望月姑娘神色间似有难言之隐,眼眶泛红,显是遇到了烦心事。”言罢,四叶已完成手头之事,走向榻边坐下。
末药口中含着蒸饼,细细咀嚼,思绪稍作盘旋后,温声道,“嗯,待我闲暇之时,寻机开解她一番。”说着,她轻轻一笑,将一块蒸饼俏皮地塞入四叶口中,两人相视而笑,温暖满溢。
“另有一桩趣事,今日清晨,二公子府上差人送来了一封帖子。”四叶边说边从身旁堆叠的医书中抽出一封帖子,递给末药。
末药含着一口蒸饼,轻巧地擦拭指尖,接过帖子,借着灯火的柔和光芒细细品读,渐渐地,一抹笑意在她的唇边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