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张的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可是膝盖却一软,整个人跌坐下去,顿时身体里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炸开,几乎把我整个四肢物体都扎进了数百枚的钢针,我终于无力的躺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反应的能力,而我的脸正对着卧室门的地方,看着珠帘被人一手掀开,那张熟悉的疲惫的脸在看到我的惨状后惊恐的表情。
“莞尔!“耳边响起了一声低吼,他急忙扑上来一把将我抱起:“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奄奄的看着他,突然感觉到下体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浸染开,而甄子祈的目光在接触到我的下体的时候,也立刻变为了恐惧。
“莞尔!”
是血,我低头一看,入目都是一片鲜红,我整个人几乎是躺在血泊中,身体里的那把大铁锤变成了一把利剑,带着千斤重的力道在往下坠着,撕裂了我的身体。
“啊——!”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嚎,甄子祈嘶吼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传太医!传太医来!”
几乎是要置人与死地的剧痛,我却一直清醒的接受着这种煎熬,甄子祈将我抱起放到床上,太医颤颤巍巍的来了之后,也不知诊脉施针忙了多久,最后脸色苍白的跟甄子祈说了一句话。
“夫人的孩子,已经是保不住了。”
那一瞬间我看到甄子祈那张俊美的脸完全扭曲,在昏暗的烛光下狰狞如鬼。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保不住?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说清楚!”
“夫人……夫人是连日来受了刑——受了折磨,而且,似乎被施用了孕妇禁用的药物,胎儿已经……”
施用了孕妇禁用的药物?我一下子傻了。
“什么?受了刑?受了折磨?!”甄子祈的脸色顿时青了,一下子扑到床前:“怎么回事?!莞尔,你告诉我,谁折磨你了?!”
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流产?!
我很清楚,刚刚怀孕两个月,虽然胎儿不会很稳定,但绝对不会因为只是这两三天的劳累而流产,当初我怀着肆风的时候,已经几个月了从京城颠沛流离,甚至好几次从死线上挣扎着,骑马赶车,甚至跟着林深从二楼跃下,那样的环境下都没有流产,现在只是每天跪了一会儿,怎么可能?!
难道——杜芊玉还做了什么?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他久久的瞪视着我,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里一下子闪现过了一道亮光,猛然间明白了什么,而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发出了一声狂吼,一转身便将屋里的桌子掀翻。
一阵巨响之后,我看到那只白玉香杯滚到床下,精致的香炉盖子飞到半空中然后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摔浔粉碎。
“咦?这是——”老太立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低头仔细看看散在地上的香灰,仔细间闻了闻,立刻说道:“皇上!微臣知道了!微臣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这个,这个——老太医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东西奉到他面前:“这个是从樟树中提取出的樟脑,而香炉里点燃的是丁香花制的熏香,这两种东西放到一起,会导致胎儿的死亡引起孕妇流产,这在宫中是禁用的!”
甄子祈猛的睁大了眼睛。
我混沌的脑子也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香炉是太后死后小要子拿来换的,而那天杜芊玉一进到我的卧室里,就点烯了这个熏香,难怪换了香炉之后我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尤其是小腹这里,却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杜芊玉就已经……
也难怪她会这么做,如果她明目张胆的要来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反抗,周围的人也会发现阻止,但她每天只是来看着我跪,我自以为这样的劳累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宁肯自己苦累一些将那几天然过,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孕妇禁用的东西在屋子里。
而她,应该是算准了时间的,尤其到了今天甄子祈回来的日子,她甚至提前了时间过来,让我多受一会儿折磨,甚至让甄子祈一进门,就看到我的惨象,亲眼看到我腹中的孩子流产。
她真的太毒!太毒了!
我费力的将自己的手摸向小腹,果然,之前一直感觉微微凸起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是完全的平坦下陷,失夫了一个小生命,我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残缺了。
是我的犹豫,是我的优柔寡断害死了这个孩子!
如果我能早一日弄清楚自己到底要在这个男人身边扮演何种角色,何至于被那个女人第二次害浔流产?
一滴泪水从眼角凝结,轻轻的滑落,我看着甄子祈慢慢的走到床边,整个人虚脱的如同被抽去了灵魂,慢慢的跪坐到床前,握起我的手。
“莞尔……”
“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她——,我却下不了手,也没有办法对她做什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
我呆呆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他斥退了老大医,斥退了所有的人,上了床睡到我的身边,颤抖的手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些日子,我常常被他搂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好像在偌大的冰冷的紫禁城里只有两个人的依靠才能互相取暖,我也的确感受过他胸膛的温暖,但今夜,不知为什么,他的胸膛,他的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好像——胸膛里那个跳动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昏沉的一觉醒来,我被梦中那双黑手扼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好不容易喘息挣扎着醒过来睁开眼睛,身边却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