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现在,大早上七点左右,勤奋好学的陈冰小朋友就早早地从外婆家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此时此刻,柳月妈妈还在小学门口的早点铺忙碌,父亲陈世超同志正在千里之外的建筑工地上班。外公不用说,肯定是去河边散步了。外婆的话,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她正在院子里干活。
好机会,陈冰缓缓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站起来。然后推着一个小板凳就来到了一个桌子前。他熟练地拉开桌子的抽屉,并从杂乱的东西里翻找出收音机。
收音机到手以后,陈冰把抽屉关回去,然后再把小板凳推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爬上床把收音机放到枕头下,然后把声音放到最小再调出熟悉的收音频道。很快,叽里咕噜的法语从中传来。
法语的频道可是很少有呢,陈冰背着家人偷偷摸摸摸索了许久,才终于让他找到每天七点到八点这一个小时里,法语音频的玉音放送。
边听边跟着复述了半个小时后,陈冰敏锐地察觉到,外婆可能要进屋了。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听到隔壁邻居找她借东西了。
趁着时间还来得及,陈冰关闭收音机,推着板凳把它放回原处,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回到床上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
在陈冰把眼睛闭上的十几秒钟后,外婆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进来后先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又到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大概半分钟后,她拿着什么东西离开了房间。
在她走后,陈冰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继续听收音机。根据他的了解,外婆接下来的行动轨迹就是来叫自己起床了。
一两分钟过后,她果然回到了这里。
说起来,她之所以每天固定这个点来叫自己起床,或者说来看看自己醒没醒,跟本人也有些关系。因为自己之前为了听早上八点的俄语新闻,坚持每天七点半准时起床。
“乖孙孙,还不醒?”
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陈冰也配合着做出睡醒的姿态。
只见他“睡眼惺忪”地转转醒来,然后啊啊啊地张口要饭吃。七个半月的他已经可以吃一些粥、水果泥之类的辅食了,所以外婆直接跑去厨房,用小碗盛了一些粥来喂他。
只见自己亲爱的外婆用白瓷勺舀了一勺白粥,然后,直接放进她自己嘴里嚼碎了再吐回勺子里。
“啊……看我干什么,吃啊?怎么不吃啊?”
陈冰先看了看外婆脸上的迫切,然后看了看勺子里,疑似挂着口水的碎米粥。
我陈冰,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吃一口的!
由于陈冰小嘴紧闭着,看上去十分坚决,外婆在劝了三分钟后,最终选择了放弃。
“你这孩子,多好的大米稀饭啊还挑食!”
她愤愤地在自己脑壳上摸了摸,然后一粒不剩地把这碗饭给吃了下去。
农村的妇人大多是这种性格,总是以一种可笑又可悲的姿态节约着。
吃完饭后,外婆又到抽屉前把那个收音机拿了出来,瞎鼓捣一番后,放到了陈冰面前。
现在已经是八点整了,那个法语节目已经结束,所以陈冰对这个收音机也没啥兴趣。
“呀!你这孩子,三天打网的,要做什么事你得专心知道不?”见陈冰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外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嘴里嘟嘟嘟嘟地开始说教起他,“你跟你爹是一个样,干什么都是刚开始有劲,越往后越懒。要知道……”
就这样,陈冰听着外婆数落了自己老爹五分钟,又眼见着她痛斥了外公十分钟,紧接着开始叙述村东头那个老光棍年轻时不当人子的事迹,趁着中场休息的空当,顺带把一条路过吼了两声的狗也骂了一顿。
最后,她话锋一转,把陈冰夸了一顿,抱着他“乖孙”“乖孙”地说个不停。
把心里的牢骚发泄地差不多后,她抱着陈冰搬着一个马扎来到了门口,边剥花生边听收音机里的相声。不时还跟路过的街坊邻居打个招呼,聊上几人的闲话。
真的,一个农村老娘们的形象在陈冰眼中活灵活现的展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