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挡他的眼睛,“不要看,会伤到眼睛的。”
“哥,太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再无私的神,也忍受不了人类的贪婪,他又要收回这片土地,只是,这次诺亚方舟也解救不了人类。”
或许美是很难发现的,只有被毁掉的时候,人们才会幡然醒悟,然后后悔不已。
我睡不着,因为在结束前还有太多的东西想要回忆,本来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见的人,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现在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发呆。我甚至开始羡慕那些逝去的人们,亲人,朋友,敌人,他们比我幸福,因为他们的痛苦只有短短一瞬……
“喂,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jones。
“看日出啊。”我淡淡地说道。
他冷笑一声,走到我身边坐下,“太阳有什么好看的,天天东升西落,一成不变,多闷啊。”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还带着墨镜,就笑道:“你24小时都带着墨镜,不闷吗?”
“看来你没注意到,我每次出场带的墨镜都不一样。”他取下墨镜拿出丝巾轻轻地擦拭,露出那一对棕色的眸子。
“昨天没见到你,干嘛去了?”我随意地问道。
他专注地擦着墨镜没有看我,“一觉睡醒已经中午了,去吃了哔哔哔皇家西餐厅,然后去西城的堕落街跟混混们打了场街头篮球,晚上去了哔哔酒吧,磕了点药,然后找了个女人睡了一觉,今早才刚回来。”
我“啧”了声:“帝王般奢华的生活,真羡慕。”
他用鼻子哼笑了一声,“做这种工作,哪天会死都不知道,当然一分钟都不能浪费要好好享受,难道用命挣钱就只是为了存银行里等着通胀贬值吗?我就不懂南一那家伙怎么想的,整天宅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听了呵呵笑起来:“确实,但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危险的话,为什么不换一种呢?去考个公务员,混好了一样可以有帝王般的生活。”
“公务员每年被枪毙的少吗?利润越高,风险越大,所有的工作都一样的!而且生活并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有些事不是你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
我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不过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而且不会换。”他重新戴上墨镜,看着远处说道。
“为什么?为了推翻政府,解放全人类?”我看着问。
他哼了一下,“屁,老子才不管全人类会怎么样!恐怖分子也不过是个职业,高风险高收入的职业,我只是喜欢它的直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全宇宙亘古不变的生存进化法则,人类有什么不一样,战争、掠夺、自私自利、弱肉强食,这就是人类的本质,是写进基因里的烙印,而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所以我愿意当恐怖分子,我愿意当反派,靠武力征服别人,满足自己,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我才不愿像某些人一样,明明也在做着强盗的事,却冠以正义之名,恶心!”
我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他昂着头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我姑且认为这是在夸我,但我依然对你没什么好感。”
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你们这样的小白脸总是天生就赋予主角光环、正能量代表什么的,而我们这些长相凶悍的人就好像都是心理变态一样,做反社会、反正义的事情天经地义,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没有人关心过我们的想法,连作者也都以正义审判者的身份描绘我们,用在我们身上的词都是贬义词,你说公平吗?”
“可是写小说不应该都是劝人向善吗?”
“善?什么是善?不违法就是善了吗?勾心斗角是善吗?耍阴谋诡计是善吗?滥用职权是善吗?出卖灵魂是善吗?你们教育小孩说,这个世界充满着爱,要善良仁慈地对待每一个人,等他们长大了他们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现实是冰冷的,资源是有限的,你想要拥有更多的东西就必须去限制别人,就必须用尽手段,这个世界,没有善与恶,只有强与弱。”
我听了不禁感叹:“没想到一个恐怖分子说起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他“切”了一声:“你觉得恐怖分子就都是粗鲁的文盲?如果我说我有剑桥大学经济学、哲学硕士双学位你信吗?”
我“嚯”了一声,身体向后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向后走去,嘴里说道:“不跟你闲扯了,补个觉先,晚上还有活儿。”
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确实是个很“清醒”的人,可是太清醒的人不会快乐,就像屈原,有时候,人还是糊涂点比较好,至少要会装糊涂,不过有句话他说得很对,人类的善良和邪恶,是写进基因的,所以无论是人类,改造人,还是人造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傍晚,西边的晚霞正美,可惜被高楼大厦遮住了。顾骏等四人坐在安凝的绯色某名牌奢华跑车里,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安凝坐在驾驶位,旁边是李俊峰。
前面路口的红灯好像亮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围的车子烦躁地鸣着喇叭,安凝叹了口气,抬头却看见后视镜里顾骏色眯眯地看着梅萱萱,梅萱萱正看着窗外。
安凝咳嗽了一声,“老顾,老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