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陌生的称呼,终有一日,她唯一的儿子这么称呼她!
是该怜悯,确实可怜
苦笑之后,她终于也开了口,“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花容丹倾沉默了一会儿,此时再见,却似乎无话可说,难免心里也觉得苦涩。
他轻叹了口,问道:“你为何与永宁王狼狈为奸?你如此,对得起父皇对你的宠爱?连夫人,你明知永宁王想要造反,为何要一味地帮助他?且帮他出谋策略害了临云国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如果皇上追究起来,我保不住你!”
“因为我在这里,惟有依靠于他,一切全都没了,我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摔成此时这一副模样,你且满意了吗?十一,你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亲身母亲,可曾心怀愧疚过?你从小就让我捧在手心里,不曾让人伤你分毫,欺你分毫,更是恨不得把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全都送到你的面前!”
她轻笑了下,想起自己那些年来的苦心经营,想起那一段母子融洽的相处,再与此时一对比,什么都变了!
她又道:“就连那帝王之位,你我联合,手到擒来,那花容王朝的江山,便是我们的,可是十一,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如此伤母妃的心,如此放弃你的大好前程,还让我沦落至此!十一,你可有后悔过?”
“冥顽不灵!”
花容丹倾叹了一声,宽大的绯色袖子里,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回连夫人的话,我不曾后悔过,若说有过后悔,那便是不曾早点发现你的动机,也许许多人都不会走到这么一步!”
“冥顽不灵的人,该是你罢!”
连青诗起身,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去,目光落在站在牢房外一身绯色的花容丹倾,依旧没变,继承了她的容貌,风华绝代的姿态。
此时就这么站在那里,俊雅如此,甚至胜过了当时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而她也以自己此时这一身样子面对他。
花容丹倾看着眼前那一张消瘦了些的脸,一头白发,让她的肌肤更为苍白,唇上的血色也淡了许多,这就是他那个以容貌为最的亲生母亲吗?
鼻头一酸,若非强忍住,眼里的泪水怕是会掉了下来。他也会心疼她的,尽管他不会再喊她一声母妃,但始终在心里极少将她放下。
若她在宫内过得还不错,他还能放下,可是此时的她落魄成这样,再没有依靠,他还能放得下吗?
连青诗以自己此时的容颜噙着笑意一步步朝他走去,与他相隔一道铁栏杆,仰着小脸朝他望去。
“十一,看到我这一副模样,你会后悔吗?以往的我每一日光彩照人,力求完美,可如今你瞧瞧我这一副鬼样子,十一,你怎能不心疼心疼母妃?”
花容丹倾端详着她那一张脸,眉目之间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眼角处已经爬上了几缕细碎的纹路,这是连脂粉都遮掩不了的。
他的心中自是万分复杂,且还有对这个女人的心疼,花容丹倾轻叹了口气。
“你若不作恶多端,岂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连夫人,能否抛掉仇恨,能否一切重来?你若愿意,我可以保你无虞,且可以照顾你往后的生活,你若不愿意待在这样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寻个幽静的地方长住,只要你愿意!”
这是他最后的退步,他留恋的,挂心的除了苏流年还有与他断绝了母子关系的连青诗。
他始终放不下,特别是看她此时如此地步。
连青诗听着他的话,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心中一动,她自是想与他在一起,毕竟花容丹倾是她唯一的孩子了,此时唯一可以依靠的。
她摇头,上前几步,伸手穿过栏杆,握上了花容丹倾的双手,轻颤着。
她道:“十一,你不懂,他们若是不死,必定就不会放过我!你明白吗?”
泪水突然溃堤而落,晶莹的,一颗颗滚落下来,她紧紧地握住花容丹倾的双手,眼里带着无尽的恨意。
“十一,你要替我报仇,杀了花容墨笙,是他害我如此!十一杀了司徒珏,我好恨好恨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司徒鸣空,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就不会有今日的痛苦,十一,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依靠了,你一直一直都是我的孩子,就算你伤母妃的心,你也一直都是我的孩子,从来都是!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好不好”
帮她去杀人吗?
还是杀他在乎的人!
他怎下得了手?
就是让他杀的是与他无关紧要的人,他也不会纵容!
更何况是花容墨笙与苏流年,这两人,他从头到尾,不曾想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