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垂眸,他的左臂被九尾环洞穿,滴下来的血溅在了渐眠的靴子上,兔毛沾湿,软趴趴的打绺,应该是很难再洗出来了。
外间兵荒马乱,内间却一片安静,甚至安静地有些诡异。
直到柜门吱嘎一声轻响,薄奚从里头拿出了渐眠的靴子。
他半跪在地上,手指顺着裹紧小腿的靴管慢慢往下剐,温柔地宛如对待一捧棉花。
小福子惊悚地看着薄奚。
他吞了吞口水,“薄奚,让我来,你的伤口……先去处理伤口吧。”
血水蜿蜒一地,薄奚未曾答话。
雪白的罗袜包拢着渐眠的脚,是轻轻一碰,遇到腔口的高热都会紧张绷起的细白脚背,和珍珠一样软润湿热的脚趾。
渐眠微微后仰,半身隐在红纱下。
因此小福子并未看到渐眠无声做出的口语:“去死。”
薄奚看见了,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双唇泛白,任谁都会感到不忍。
雪白的衬裙做了帮凶,那双好心帮忙穿靴的手没在衣下,指甲剐蹭在皮肉上,有种奇异攀升的酥麻感。
砰--
薄奚仰躺在地上,穿好的新靴碾在左臂的伤处,背光处,渐眠笑的花枝招展:“怎么,做鬼也风流?”
薄奚笑笑,压低声线,“值。”
珠帘碰撞,小福子没有拦住渐眠。
他晃晃悠悠走出去,瞧见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鹤公公此刻已近人事不省。
渐眠是知道薄奚的手段,下手狠辣无声,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薄奚就是这样,细看上去,鹤柳风身上的伤口并没薄奚身上的骇人。
但薄奚身上只是看上去吓人的皮肉伤,鹤柳却不是。
脚筋被挑断,是薄奚手下留情,也是为了方便他力不能扛的小殿下。
渐眠尚有余力地想,若非他与主角攻处于敌对身份,这样一个细致入微的男人,还真是有让人不得不爱的魅力。
身份互转,鹤柳风成了沉默的小羔羊。
渐眠用那只踩过血肉的靴底碾上鹤柳风的脸,身旁的小太监无一敢拦,只跪下来不住磕头,求殿下饶过鹤公公。
渐眠喜欢这种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感觉。
“你算什么东西?”渐眠落他脸上的目光很冷,冷的渗人。
如此境地,鹤柳风竟然还在笑。
渐眠歪了歪头,将他一把拎起来,“笑什么?”他问。
鹤柳风揖了揖手,一张脸上狼狈不已,却仍是能从眼中看出无尽恶意,“笑殿下少不更事,不知错在千秋。”
渐眠扯了扯嘴角,刚要答话,却听殿外掷地有声:“储君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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