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它安静地烧了一会儿,这才一边作势扑打一边吆喝救火起来,一下就惊醒了不少人。
——不能是蜡灭事故,但多少也需要点儿事故,来让她展现她的才能。
最后大家看到并还原的情形是这样的:蜡烛倒地骨碌了几骨碌,却仍未灭,而风撩起帘子凑上去,于是燃着了……
好在这挂帘子靠最外,与其他易燃的帘子了什么的都有距离,所以也不太容易引起什么大的火灾。大伙儿一阵骚动过后,慌恐退去,不相干的人该怎么睡又怎么睡去。
竟然没有人质疑值夜的人哪儿去了?
武梁交待人赶紧去领同样的两挂白布帘来,一幅挂上,另一幅放火上毁了个边角,收起来备唐夫人查问。
负责烛火的小丫头显然不是值夜的人,但她着实吓出一身冷汗来。原来的蜡烛已经燃尽了,新换上的一圈蜡烛都杵着长长的一截。有人帮她换过,她如何能不明白。小丫头瘫坐在地上也不敢声张,只拿眼睛四下里扫着。
武梁冲她安抚的笑。
小丫头明白了,一下跪直了身子磕起头来。
武梁摇摇头制止了她,看她想说什么,就把手指竖在嘴唇中间让她别出声。于是那丫头到底多磕了几个头才罢。
这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武梁后半夜却没怎么睡着,一直在琢磨着怎么行事最恰当。
程向腾只是临时管着后宅,到底还是老太太掌家,她也会需要帮手吧?
府里白事儿,这灵堂定然是重中之重,何况还有唐夫人这么就近监管不停厮闹的。但是现在看看,这灵堂的管理也并不是多严谨嘛。
琢磨了许久,想着和老太太荣慈堂院里的人都没有交际,不知如何说上话才好。——谁知道实际上却容易得多。
一大早,唐夫人便找程老夫人质问灵堂失火的事儿,责怪下人们对主母疏忽大意,不尊不重,惊扰了亡灵。必要拿责任人问罪才好。
负责守夜的两个婆子这才慌慌来到。原来两人守夜还要连带的巡查附近一片儿,外间大冷,两人便都饮了点儿酒取暖,结果窝在背风处睡了过去。
也是想着灵堂里昨儿夜间守灵的人特别多些,那么多人看着当不至于有什么事儿,这才大意了。竟是到被点头上了,才知道昨儿夜里失了火。
还好昨儿失火那帘子已经藏起来,武梁将另外一幅拿出来,让值夜婆子交上去过目。
那帘子不过边角燎糊了一片儿,实在没啥要紧。
何况那时这边灵堂里哭二奶奶的嚎声又起来了,竟比昨儿还声势浩大些。唐夫人那边嗷嗷着闹起来,这边灵堂便静一静,那边又一声尖厉叫骂,这边又静一静。对台唱戏似的。
后来唐夫人便没了动静。
这边也才卯开了劲的畅哭起来。
程老夫人遭唐夫人厮缠不依时,就差了身边金妈妈来灵棚里查问详情。
不好让人一同停哭,金妈妈便一个个的询问。最后发现,咦,实情似乎和报上去的有出入噢。多人描述的那火势,怎么可能只燎个帘子边儿完儿事?还分明有人看到说烧了小半幅去呢。
然后武梁趁人不注意,将那卷成一团的真正遭难的帘子塞给了金妈妈。
金妈妈揣怀里走了,回屋自然报给程老夫人知道。
程老夫人一看那帘子,心里就不由一阵庆幸。若是这帘子被唐夫人看到,那女人还不没完没了?肯定又得撒泼打滚寻死觅活一回。然后至少一大晌,就只剩焦心了。
“那五姨娘倒是通透机敏,也不枉二爷护她。”金妈妈由衷地赞叹。她在现场,亲眼看到五姨娘一个手势,一伙子人便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止了哭,然后再一个眼风,便又放开了腔。
那言行令止的劲儿,大将军练兵似的。
若非这个,只怕唐夫人还得再嗷嗷一阵儿才歇呢。
程夫人听金妈妈细细说着见闻,寻思了一会儿,道:“你去告诉她,如今那灵堂里,就叫她多费些心吧。”
金妈妈一阵诧异,“老夫人,你这是要让她掌事儿呢?唐夫人盯着她呢,还不没错也挑出错来?”
程夫人点点头,“若她没有几分真本事,只会些狐惑男人的道道,被挑了错找了麻烦也只能自己认了。若她能挺过这遭,二爷那院里以后也总要有人理事儿的,到时就交给她吧。”
金妈妈就出来,先将话交待给原本负责这里的葛婆子。
负责灵堂只是个临时差使,又不牵扯长久话语权的问题,也淘腾不到多少好处。加上昨儿夜里差点儿出了事儿,葛婆子也吓出一身的汗。如今有人能顶到她前头去,她再没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