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再回味那些她对你的容忍、关爱、不嫌弃、以及保护,那不是她本心想那么做的。她是个懒散的人,她更喜欢闲适安然的度日,而不是绷紧了神去做拯救与卫护,你只是她的无奈和负累。她为你做的一切,不值得你骄傲。而我们的未来,当然只会更美好。”
“既然侯爷这么笃定,为什么脸色会那么难看?”柳水云拈茶轻笑,平添狐媚。
程向腾心里暗骂一声妖孽,口里淡淡道:“你说得对,她是重情重义之人,你如果坚持要找她,或许她还会帮你。但你若了解她,就会知道,你若真那样做,只会让她再次无奈罢了。她会对你有同情,那不会是喜欢更不会是动心。”
“既然早就过去了,既然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去打扰她?你往她面前凑,是故意想给她引祸吗?”
“你的日子甘也好苦也好,难受也好享受也好,都与她无关,也都是你自愿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态度很诚恳,也坚硬,“你既然满心的不满,憋屈,为什么不肯离京,另觅安静的地方生活?为什么仍然要在京城呆着?”
柳水云没说话。
若是以前,他可以嗤笑,说他能离得开吗?他被抓着不放,他离不开。
但是现在,没有谁抓着他不放了,他可以走了,可他又能走到哪里去?
他从前对那些身份高贵的人一直心存敬畏,理所当然的胆怯。他一直不明白,她怎么能谁都不怕。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理解她,他是心一横,所以不怕罢了。但她却不是,她明明挺怕死的,但她就是从心里,就不怯这些人。所以她敢在宫里口出狂言,她敢甩手打到前侯夫人脸上去。
她活得挺横,内心里。而他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他只知道,她象引路的灯笼一样,跟着她,哪怕是在黑暗里前行,他也不怕。但没有了她,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会遭遇什么。
他也不想再走了,他孑然一身,还能去哪里。就这样吧。
程向腾早就发现,柳水云很爱依赖别人。有人替他拿了主意,他就去做,也可以做得很好。让他自立,他跟没骨头似的,找不到方向,不敢踏出一步去。
既然如此,他来帮吧。
“离开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安静的地方,富足安稳的生活,怎么样?”
柳水云笑,“为什么帮我?我不记得和程侯爷有这样的交情。”
“为了她,不受你连累。”
柳水云哼了一声,没说话。心里却想着,万一,她希望受我连累呢,万一,她喜欢受我连累呢。从前他也是她的负累,她都没放弃不是么。
无论如何,他想试试。
…
…
早在坊间流言来得太猛烈的时候,程烈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失控了,就忙向西北去信儿问计。
郑氏很快的,就带着人回来了。这次带的人很全乎,智囊,打手,一应俱全,要为程烈保驾护航呢。
她怕的是程向腾,或者武梁他们,找程烈的麻烦。
结果事情偏离了预期,怎么惹到的却是外人?
还是不得了的外人。
一家人商议来商议去,到底觉得若和武梁有关的流言传出去,还是自家儿子吃亏大。虽然他是男儿家,但清清白白的,和那名声墨一样的女人搅缠上,她可以不在乎,咱以后还成不成亲了?
程向腾魔障了似的,非得娶那样的女人进门,老太太拦不住,他们肯定也拦不住。
以后一个屋檐下,怎么避免见面相处?
有事儿找二叔,这事儿,还得程向腾出面。
于是程烈去跟程向腾认错,态度很诚恳。希望是他的错他领走,力求从宽处理,不是他的,他也不认。
然后他们母子一起缠磨着程向腾,让程向腾出面,去向邓隐宸唐端谨解释。
程向腾一听就觉得不对。
这不可能是邓隐宸的作派。那个人作事,用得着用流言这样委婉的手段?并且还把武梁也同拉出来了?
程向腾不信。
把程烈一并抹黑,让他尝尝当事人的滋味。这更象是武梁会的做法。
并且流言一出,以后大家怎么相处?要么她从此仍然住在府外,要么就得请程烈出府。
这也象是武梁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