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间,与他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时间的刻度被无限拉长,风声也在这一刻止住。
她如火灼般收回目光,心慌意乱地胡言乱语:“今晚月色真美。”
风声又开始叫嚣。
谢砚之十分反常的搭了句腔:“嗯,很美。”
……
此后,一路无话。
二人在迂回的长廊间分离,谢砚之径直去了书房,未与颜嫣一同回寝。
他书房里藏了很多幅画。
画上皆为同一个场景,乌篷船半掩在接天碧日的荷花池里,影影绰绰露出个摘莲蓬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每一幅画都如此。
他指腹在画中人空白的脸上摩。挲。
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帘水幕。
“你才多大呀?怎么什么都往心里憋,手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喊疼?”
“喏,我先给你随便包一下止住血,待会儿记得去找医士上药呀,否则肯定会留疤的。”
长风袭来,扬起他的发。
他垂眸,掀起宽大的衣袖,那里有道狰狞的疤,才结痂,不是旧伤,可也与记忆中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在说。
“我今日是来与你告别的,忘了我吧,因为……我本就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呀。”
他不想忘,一点也不想忘。
可不论是夏日里的江南,还是乌篷船上摘莲子的小姑娘,都一点一点在他脑海中褪去了颜色。
头又开始痛了,他蜷缩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捂住脑袋。
那些零零碎碎的回忆俱化作靥粉散开,再也拼凑不成一副完整的画卷。
他不想忘,一点也不想忘……
用力掀开那道疤,指甲狠狠划在伤口上,鲜血涌了出来,濡湿一片。
他混沌的灵台终于有着一瞬间的清明。
那些散开的粉靥又重新聚拢,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