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没有进一步靠近我。只迟疑地说:“我心里很矛盾,说不定哪天你就真的离开我,可现在这情形,又很怕把你扯进家族斗争中。”
我想到那个alan就是林启重,想到他看我的冰冷目光,真不知道他会如何对付林启正,我必须告诉林启正这件事。
五楼已到,他反身向我,迟疑着,想说再见,神色黯然。我拉住他,说
“林总,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说下。”
抬眼看看摄像头,像个偷窥者盯着我。他看了我眼神有些惊讶,会意,毕竟我们曾那样亲密,接着按了一楼。说:“我送你回去。我们外面吃饭谈,好吗?”
这次我爽快答应了,毕竟致林里不方便谈这个。
四十分钟后,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坐在那次吃鱼头火锅的小店里,还是二楼靠窗的位置,想借着喧闹的环境减轻彼此独处的尴尬,我真不知道我自己的心到底怎么了,自从投标失败后,我好像只关心他感受,怕他受伤害,恐他一蹶不振,可内心深处却惧怕得要命,恐惧邹月的咒语,恐惧上天对我的审判,夜里总在天人交战。
此时看着周围的景色,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个店小二在大声招呼点菜,好像过去一切发生在昨日。心却无能为力地悲伤,正是“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林启正也叹了口气,想必他心里也是伤感。好在火锅端上,我故作高兴地叫:“来,你在香港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鱼头火锅,那边的东西都不辣。”说完掰了筷子递给他。
他接过,说:“邹雨,其实我有在为我们以后做打算,你给我时间,好吗?”
我夹了块刚熟的鱼丸到他碗里,说:“吃,我们先别提那个了吧,你得多吃点,别让林启重把你打回香港就行。”我故作豪迈得有点假,可心里却像吃了黄连。
他见我表情,只能埋头吃起来,我一直说着无关边际的话,话多得好像我们真是一对好久不见的朋友,记得那时我们第一次来还算一般朋友,如果我不选择开始的话。
我不住塞着东西,他却只看我吃,好像要把我刻进他眼里一样。
到我再不能忽视他目光时,我骤然抬头,没好气地说:“林总,你能不能不看我吃啊,被你看着我吃不下,我头上又没长出花来。”
“这里,你别喊我林总,再叫我启正,可以吗?现在只有你和父亲可以这样叫我了。”他炯炯地看着我。
我只能放下筷子,正色看他,说:“林启正,我们如今相见已是迫不得已,如果能走,我会远离你,远离致林。你难道不明白,这里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俩的过去,邹月每天晚上都在梦里找我,句句带血地诅咒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曾那样伤害她,这都是我应得的,是我的报应!”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开始不稳,喉咙开始哽咽,“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说着就跑了出去,他追上,在走道里拦住我,想伸手抱我,却半途硬生生收回,只低头看着我,沉痛的说:“这都怪我,是我的错,我真想老天把加你身上的痛都加在我身上,让我更痛苦百倍,只有痛苦,才能支撑我去争取我们的将来,只有看到自己的血缓缓渗出,才能证明我的心还没死透。”
听到他说血,我一惊,猛然拉起他衣袖,他警觉地缩回手,我狠力一拉,差点把他白金袖扣都拉掉,只见一道道细细的伤痕整齐延伸到手臂上方,密密麻麻,比上次看到更多、更密,好几道泛着粉红,我心绞起来,绞得我说不出话,只能轻柔地抚摸着那几道伤口,怕它们再渗出血来。
眼泪不自主地滴下,一颗,两颗,滴在他手背上,我赶紧擦掉,脑中只恨自己怎么不争气,为什么在他面前掉泪。他却抬手用拇指轻轻给我擦着,可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让一下啊,让一下。”店小二端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上来,见我们杵在过道,以为我们情侣吵架,还悠长的喊了声“男朋友不乖,今晚就罚他跪搓板去”四周几位女客呵呵低笑出声。
我作气甩开他手,返身跑下楼。片刻,他才跑下,说:“我结不了帐,没带现金。”
看他无辜的眼神,我的郁结消散了些,抽抽鼻子,翁声说:“到底是有钱人,金卡一大扎,就差零钱了。”
在他苦笑中付了款,回到车里,大家都是沉默。
最后还是我让步,毕竟有正事要谈。其实我刚才那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没必要让他知道我压抑着的梦境,那只会让多一个人分担我的痛苦,这很自私,我一人痛苦就够了。
我转头看他,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任由发动机轰轰地空响。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你不应该瞒我,我十二岁时就试过这种噩梦,那时每天晚上都梦到我妈妈穿着她最爱的绿花裙子一步步走向河里,任我如何哀求都无动于衷,它足足缠了我一年多,我每天夜里都在绝望和恐惧中度过,不敢关灯睡觉,白天根本无法正常学习,最后校长同老师家访,父亲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我成了美国最权威的心理诊室的常客,”他伸手要握我手,我缩了下,他轻叹一声收回,“邹雨,去美国治疗一下,好吗?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要求你什么,可那实在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