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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知道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狂风巨浪。他既欣喜若狂又莫名地不安，那种思绪被撕扯开的痛让他无所适从。

她羞赧的神色，她娇羞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温度，一切都让他迷恋，让他发狂。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地地道道的……姐控吧。萧苦笑着，身后的木门就如同他心里那座坚硬的，难以摧毁的壁垒……将他和她始终隔绝在两个空间里。

暗流

Chapter26

六月下旬，浓绿的叶子，巨大的蝉鸣声，粘稠的空气，一切都昭示着盛夏的来临。白光泛滥的午后，大学校园里静谧安详。通往图书馆的香樟大道另一头，荷花池旁的长椅附近，一对年轻的男女面对面地站着。身旁的大树投下斑驳的光影，少年的脸上仿佛也闪耀着白光，黑曜石般的瞳眸越发显得幽深。“齐淑，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他静静地说出这句话，语气淡薄中透出一丝歉意。女子姣好的面容瞬间黯淡，她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亲耳听到时还是觉得心酸。

她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攥住身上那条做工细致的碎花长裙。她死死地盯着他，绵密睫毛下的乌黑双眸迸射出不甘和委屈。除了那个她如今只要想想就厌恶到极点的男人外，她从未如此迷恋过一个人。她不甘心啊……她的家世好，外表出众，成绩也算优秀。她和落炎站在一块儿时人人都赞不绝口地夸他们“登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如今说分就分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脸，一张朴实无华的，平凡无奇的脸。

她呆愣了片刻，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了心里。他，他难道是因为她……除了那个人以外，她从未见过他在任何女孩面前露出过痴迷的，羞涩的神情。除了那个人以外，她从未见过他主动接近过其他女孩……只有她，只能是她。这个想法让齐淑的胸口憋闷得慌。怎么会呢……他们是亲姐弟啊。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声音颤抖着，像是在害怕着听到他的回答，“落炎，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夏姐？”

落炎的黑眸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脸上的神色由淡漠，歉意转变为被人窥视到内心深处的隐秘时才会显现出的不安，惶恐和……羞涩。“和她没关系，我发现自己不喜欢你，不想给你虚假的回应所以才提出了分手。”他极力压制住翻滚的情绪，努力让自己淡然地说出这番话。他转身离开，齐淑怔在原地，嫉妒和愤怒啃食着她的心。她在他回答前便找到了答案。那样的表情……轻而易举地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疯了……竟然喜欢上自己的亲姐姐！她到底有什么好，好到让你不顾血缘的禁忌也要喜欢她？落炎，你亏欠我的，我让她来还好不好？谁让她是你亲爱的，深爱的姐姐呢？齐淑从包里取出精巧的白色手机，迅速翻到那个熟悉的，曾经让她爱到痴狂，也恨入骨髓的名字。她拨通电话，嘟嘟几声之后一个如清风般雅致的声音徐徐传了过来，“喂。”

即使过了一年之久，她还是因为这个声音而显露出沉醉的神情，怔了半天才回过神，“喂，我想见你，有一件事要你帮忙。”挂断电话，齐淑扬了扬长至腰间的秀发，踩着细高跟的凉鞋，优雅地向学校东门外的布林斯咖啡厅走去。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仿佛烈日下盛开的恶毒的花。

咖啡厅内播放着空灵澄澈的钢琴曲，齐淑在落地窗前坐着，手里拿着小勺子在咖啡杯里轻轻搅动着。她略微等了十分钟，一袭紫色的影子便出现在店里。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深紫色的衬衫，脚步轻缓地向她走来。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的面容也由模糊变得清晰，如同一幅画，徐徐在眼前展开。狭长的眼眸，卷翘的睫毛，似有光华流转的墨色眼眸。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少了几分男子的刚毅霸气，反倒添了几分女子的柔美雅致。最是那染成秘银色的头发，随着空气微微晃动，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

齐淑看得几乎痴了，直到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慵懒地向服务生要了一杯蓝山以后才缓过神。他的嗓音依然那样魅惑，清冷中带着磁性，隐隐散发出高贵冷傲的气质。他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眸中有转瞬即逝的嘲讽。“好久不见了，十五号。”他轻轻启唇，微笑着吐出一句。齐淑的脸色骤变，眼神中的痴迷被深深的怨恨替代，“江南，不许你再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被唤作江南的男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齐淑，需要我帮什么忙？”

齐淑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相册中的一张照片，放大，然后将手机轻轻推到江南面前，“这个女的，作为你下次的目标，帮我毁了她。”她的声音刻薄冰冷，江南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屏幕上的女孩脸上。五官平凡无奇，戴着浅蓝色金属框架的眼镜，一张脸圆圆的，头发垂落到肩膀处……随处可见的女生，却有些莫名的熟悉。在哪里见过？不过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女人实在太多，他记不太清楚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哧得笑出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和疑惑。“你知道我很挑剔的，至少要像你这这么漂亮，我才会考虑把她作为猎捕的目标。”齐淑因为他那句随意说出口的赞美而红了脸，她迅速让自己避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略带焦急地问道，“真的不行吗？说不定你会喜欢这种类型，正好也是你没接触过的……”江南扬了扬斜飞入鬓的眉毛，一手端起咖啡杯优雅地啜饮着，另一手伸出轻轻拨动那款白色的手机，将它原地转了个圈，“抱歉，我对这种路人脸没兴趣。”

齐淑姣好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失落，她看着他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忍不住出声叫住他，“江南，在我之后……你到底又玩弄了多少女人？”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倾过身子细长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玩弄？真是难听呢……你不觉得当初自己很享受吗？”他的话音刚落，悦耳的铃声便突兀地响起。江南悠闲地取出口袋里的手机，齐淑在视线扫向屏幕的刹那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

愤怒，羞辱，怨恨……所有的情绪攀爬至头顶，几乎要淹没她仅存的尊严。他到底是什么？恶魔……一定是恶魔，食人心魄并甘之如饴的恶魔。江南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手指轻轻按在红色的键上，嘟一声屏幕渐渐暗淡。“一日超过三次了呢，真是……开始让人烦了。”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声音冷冷的，却又如同深谷的幽泉般动听。“那么，再见了，齐淑。”他向她微微一笑，转过身毫无眷恋地离开。

齐淑呆坐在位子上，脑海里还清晰浮现着刚才看到的来电显示……三十六号。如同一个梦魇，不真实地仿佛幻觉。她当初是如何迷恋上他的，那之后就有多少无知的少女同样疯了般爱上他，却不知她们都是飞蛾扑火……那团火焰，只会在吞噬殆尽后将她们的尊严彻底践踏。这个男人懂得如何赢取女人的心，懂得如何让她们体验那种恋爱中的极乐，却也懂得如何在她们最幸福的时候让她们摔得粉身碎骨。

浅夏走出图书馆后门时，落炎正穿着火红的球服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等着她。他似乎是等得太久了，轻轻拍打着带过来的篮球消磨时间，嘴巴跟着数数，“102；103；104……”浅夏有些意外，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跑到这里等她了？大热天的，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她急匆匆地向他走去，听到脚步声，落炎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触及到那张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脸庞时，手上的力气骤然消失，篮球跳跃着蹦到了浅夏的跟前。

浅夏蹲下身捡起篮球，手轻轻一挥将它重新抛给落炎。“你怎么跑来了？”她笑着走到落炎面前，看了看被晒得微微发红的脸，怜惜地从包里取出纸巾踮起脚尖为他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水。落炎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灵动眼眸，心里的渴望再也无法克制。如果只是拥抱的话……没关系吧。他这么想着，手臂颤抖着伸出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浅夏的脸贴到落炎的胸口时，脑子轰地一声空白一片。

“夏天，我和齐淑分手了。”他轻轻说出这句话，语气带几分释然，几分羞涩，几分期待。浅夏怔了怔，心里涌动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欣喜，又说不清为何喜悦；似乎是不安，又找不到不安的源头。似乎是羞涩，却又略微害怕着这样的羞涩。“落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被他抱在滚烫的怀里，在炎炎烈日里简直像是要融化了一般。这种情绪让她变得无所适从，本能地想要抗拒他的拥抱。

察觉到她的抵触，落炎慌乱地收紧怀抱，低下头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别动，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他的头发蹭着她的脖子，痒痒地，浅夏猛然察觉到异样的情绪，一点点在心里滋长。这样不对，不正常……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缓慢苏醒。“落炎，放开我。”她微微一挣扎，落炎的心都痛了。“姐，让我抱一会儿。姐……”落炎带着些许委屈撒娇的嗓音让浅夏立刻放松了应有的戒备，她的思绪被他的那声“姐”全部吸引了过去。

他在向自己撒娇呢……是不是分手了觉得难受？浅夏这么想着，心里生出些许疼痛。她缓缓地抬起手臂主动抱住他。落炎欣喜地弯起了嘴角，手不自觉地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和头发，一下下极尽缠绵悱恻。盛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浅夏的脸灼烧了起来。一定是因为阳光的热度太强烈了……

落炎闭了眼睛，手上的篮球不知何时早已跌落在地上。他只想着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哪怕是用弟弟的身份向她撒娇，哪怕是用这样的方法将他真正的，不可告人的□掩藏在堂而皇之的“姐弟情意”之后。只要这一刻她在自己的怀里……就够了。姐弟，这样的身份……仿佛是一块遮天蔽日的纱布，掩藏了两个人禁忌的，无法见光的爱恋。

疏离的心

Chapter27

浅夏在厨房里切菜，她低下头动作轻快，头发在脑后用黑色的胶圈随意扎成一个小辫子。落炎炒菜时总是忍不住转过脸看她，嘴角噙着恍惚的微笑。我们这样像不像夫妻呢……他这么遐想着，差点把本来应该伸向盐罐的手伸到糖罐里去。用眼角瞥见落炎在傻笑，浅夏怔了怔，侧过脸扫了一眼锅里的青椒，脸色骤变。“落炎落炎，要焦了！”落炎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去关火。身子撞了锅铲一下，有几滴热油溅到手臂上。

浅夏神色紧张地拉过落炎的手臂，仔细察看了一番，还好只有一小片红了起来。她松了口气，抬起手敲敲他的脑袋，“炒菜都走神，想什么呢你！”说罢急匆匆地走出厨房到盥洗室去拿牙膏。落炎看着她的背影很小声地嘟哝了一句，“不就是想你想的嘛……”“落炎，你说在想谁？”熟悉的清冷嗓音突然从厨房门口飘了过来。落炎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萧似笑非笑的脸孔映入眼帘。他悠闲地端着杯橙汁斜靠在厨房门口，浅蓝色的眼眸里流泻出温暖的光芒。

“呃，那个，我在想……晚上吃什么……”落炎磕巴着，脸侧到一边不敢直视那双仿佛能看到人心深处的双眸。“手烫着了？我看到那家伙一脸惨白地去翻牙膏了。”萧走过来，拉起落炎的手看了看，“下次炒菜时再分心，我就让你连续五天负责做晚餐吧。”他微笑着，声音里透露出些许警告的意味。落炎的脸立刻跨了。浅夏拿着牙膏走进厨房时，正好看到萧捧着落炎的手，一刹那她脑海里白光乍现，亮闪闪的几个大字来回旋转，基情四射啊，兄弟禁断啊，美型双子啊，腹黑攻傲娇受啊……

她忍不住抓着牙膏陷入了无限的YY当中。萧和落炎听到脚步声同时看了过去，瞧见她那副呆滞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脑袋里绝对没装什么纯洁的思想。“夏天。”落炎走到她面前，手伸过去晃了晃。浅夏回过神，干笑着抓起落炎的手凑到嘴边呼了几口气，这才挤了牙膏轻轻涂在烫红的地方。落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又是开心又是羞涩，漆黑的眸子迸射出绚烂的火光。“好了，继续炒菜，青椒得重炒！”浅夏替落炎把身上那条老旧的围裙整理妥帖，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萧向浅夏走了过来。浅夏变得紧张，还有微妙的尴尬。自从那天晚上他附在她耳边说了那番话后，她就开始察觉到他的疏离。仿佛刻意重新在二人之间划出了明确的界限。早上在盥洗室碰到时，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笑着去抓她乱蓬蓬的头发；在学校食堂遇见时他不再捧着餐盘坐在她对面，微笑着替她夹菜；他只是轻轻点头，叫她一声“姐”，然后和身边的同学坐到其他的位置。他不再在教学楼门口等她一同回家，也不会再和她一起去看落炎的比赛……他对她依然温和，微笑时眼眸清澈，只是，她分明看到了横在二人间的那道坚不可摧的墙壁。

他在她身侧略微停顿了一下，“姐，督促着落炎，别让他再分神。”他轻声说着，身体从浅夏旁边擦过。浅夏甚至来不及回应，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她只觉得他走过时空气的流动瞬间变快，快到呼吸变得困难。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身后，浅夏蓦地察觉到心底的失落，那么沉重。他这几日和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及以往一天的三分之一，而她亦是如此。不知不觉间，这种僵持着的，近乎于冷战的气氛已经蔓延了五天了。

饭桌上，浅夏沉默地扒饭，视线落在电视机的屏幕上，神情却有些失落。落炎注意到她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时不时地给她夹菜，还特意把最大的一块鸡肉放到她碗里。浅夏转过脸时才发现碗里堆了好多菜，全是她爱吃的。她冲对面脸微微红起来的落炎笑了笑，也夹了几块排骨放到他碗里。很自然地夹起另一块准备递给萧，手却突兀地僵在桌子上方，不知道这样亲昵的举动他会不会反感。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萧会变得如此疏离。思前想后，她渐渐地明白……或许是因为那句她口中的“弟控”。他大概不喜欢她过于亲近他，依赖他。她想着想着就觉得难过。果然是长大了注定要分离，不管是思想上，还是情感上。已经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了。萧看着她脸上尴尬又失落的表情，心里一痛，主动将碗捧了过去。“姐，你是夹给我吃的吧，怎么突然就停了？莫非改主意了？”他努力用平日里调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浅夏一怔，赶忙把排骨放到萧的碗里，缩回筷子埋头扒饭。萧定定地看着她，胸腔里泛起熟悉的疼痛。他这几日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情绪理清，却是越理越乱。他想着只要不那么亲近她，或许就不会有那种让他心惊，恐惧的狂热的情感，那种被他强压在心底不敢直面的，危险的情感。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看不清的到底是什么？

“萧，家里的沐浴乳快用完了，这次用薰衣草味道的怎么样？”浅夏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沉浸在思索中的萧渐渐回过神。“嗯，好。”他推着购物车静静地走在一旁，和浅夏始终维持着一个人的距离。浅夏默默地买好清单上的东西，除了偶尔主动询问他要买什么牌子，什么味道以外，她几乎找不到和他说话的时机。他低垂着眉眼，头发柔顺着垂落下来，超市明亮的灯光甚至有些刺眼，浅夏却觉得他一个人行走在暗夜里，侧脸寂寞得让她难过。

结了帐，浅夏拿着购物小票兴致冲冲地想要加入抽奖的队伍里，萧却拿走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