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时至大夏元初二十五年,夏冥阳一行人也到了启程的日子。
各种车辇早在他闭关时,就已经准备妥当,后来因为各藩王要的随从,加了许多人。
又安排了许多事务,硬生生把启程的时间从大年初六推迟了整整十天。
说什么也把这些人留过了元宵节。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得有多短,夏冥阳早就迫不及待了,但也还是耐着自己的性子,安然的度过了这十天。
“冥阳!”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惊到了正在书房读一本武学剑谱的夏冥阳。
夏冥阳虽然被惊了一下,但很快就站起了身,去打开了房门。
“爹!”一开门儿就看到了那张对他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面孔。
他自三岁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顺平的燕王府。
父子相见,也就是每年过年时诸王归京这么几天。
夏冥阳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既有血脉上的熟悉气息,可是因为在记忆中的印象很少总感觉有些陌生。
他从未像此时此地一样,细细地看着自己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父亲。
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这位六大亲王之首的父王,这位天下赫赫有名的战神,高大的身躯已弯了些,驼了些。
“哎!”这位站在大夏权力顶点的老王爷回道。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大夏燕王,不再是夏皇的胞弟,不再是威震天下的皇族战神。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将要痛失爱子的老父亲,一个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人。
“冥阳,你瘦了些,但也精壮了。”夏凌风强忍着眼角的泪水,但是语气中那股发自内心的悲伤之情却是无法掩饰的。
“踏足了道,身体自然会好了些。”夏冥阳回话。
“嗯,可是你何必呢?这天下如此之大还怕爹,还怕你这些皇叔皇伯们找不到法子救你吗?”夏凌风说。
一滴十数年不曾落下的眼泪,从这一位老王爷的眼角滴落。
上次让他这么悲伤的还是他的王妃因伤离世,这位老王也同样无能为力。
“爹,儿子自己的身子骨是什么样子,儿子自己心里心知肚明,为了我一个病秧子,耗费了许多金银,不值得。”夏冥阳说。
“那你这叫爹如何……如何有脸面去见你娘啊!”夏凌风说。
当年自己的爱人离世之前,千叮万嘱,照顾好自家的四个孩子。
长子长女都还好,次女逃婚,幼子病危。
他哪儿还有脸面去见自己的爱妃呀!
“爹!儿本来就该死了,如今多多苟活了这么些年,已经是上天垂怜了!”夏冥阳说。
“哈哈哈!可笑,可笑!举国之力,居然还救不了我儿一命。
贼老天!你夺我爱妃已是够了,为何还要牵连我这孩儿,叫我白发送青丝啊!”夏凌风疯癫似的仰天大笑道。
随后,又低头大哭了起来,语气悲伤之强烈绝不像个王爷。
身为先皇子嗣,自由各项礼仪都是达标的,而今日他却忘了那些自幼研习的礼法。
全然不顾及自己身为王爷的形象。
也对,自己挚爱的妻子已经离自己而去了,临走之前叫自己照顾好孩子,可孩子也要走了。
这无疑是对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大的打击。
“天命如此,逆天而行二十余年了,累了,不想再去反这天意,逆这天理了。”夏冥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