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院的前堂,薛鸣佩给大夫人奉上茶水喝点心,像往日一样陪坐在旁边,眼神却时而飘向卧房的房间。
明显的神思不属。
大夫人见她这个模样,也没有做声,似乎在体贴地给她时间接受。
她和防风刚刚说的那些话,依旧在薛鸣佩的耳边回荡。
……
“防风,你来说吧。鸣佩,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全都可以直接问。”
“表哥,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防风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主子这一次任务是微服伪装去的,黄州的涉案人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是朝廷派来的人。见主子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便想玉石俱焚,在主子回程的路上设伏。原本这都在主子的预料之内,主子还打算借着这件事情将贼人一网打尽。可是谁知道,那些人发现了郡主的所在,将郡主捉了去,以此威胁主子……”
薛鸣佩掌心一片冰凉,好一会儿才艰涩道:“郡主,怎么会在黄州?”
她堂堂宗室的金枝玉叶,不应该在京城吗?如何能够轻易出去,还和戚韫在一起?
“郡主在王府之中十分受宠,经常乔装出去游玩,只是这一次她甩开了王府的护卫,不小心落到了贼人手里。”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鸣佩是问你,公子去黄州出外任,郡主是怎么会知道的,还和他一起?”
“这——”防风挠了挠脑袋,“这属下也不清楚,反正刚到黄州的时候,就看到郡主赶过来和主子回合了,还打扮成了男装,似乎是约好了。”
他只说了个大概,具体到内里便开始语焉不详。
大夫人也知道广白防风这些人是戚韫的自己人,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都不会擅自把全部详情都说出来,尤其牵涉到公务,也没追问,只道:“公子当时受伤的全过程,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些人原本不知郡主是女儿身,捉到手才发现,便对郡主言语轻薄。主子见郡主十分害怕,便亲自出手暗袭贼人,可是那些人太多了,主子动手的时候,其中两人还是伤到了他……”
薛鸣佩蜷起手掌,慢慢低下头去。
“荒唐!”大夫人怒不可遏,“他要自己动手你们就由着他去?你们这些护卫是死的吗!”
“回夫人,属下们曾经力劝主子,可是主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担心人多了会引起那些贼人的注意,出了任何意外都会伤到郡主,呵斥了属下等人……”
他又说了什么,薛鸣佩面无表情地听在耳里,怎么听都有一种听什么陌生人的故事的荒诞感。
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戚韫。
倒像是什么话本子里人物。
因为担心别人有一点意外,宁肯冒着生死之险独身面对那么多贼人,最后身受重伤……这种事情。
原来他也会做。
原来他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仿佛像是第一次认识戚韫,另一个新的戚韫,以至于她感不到什么深切的难过和嫉妒。
太遥远了,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