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身上还有父亲的血,那就是我的弟弟。”解鸿程的话和解伯仁的如出一辙。
真不愧是父子。
解鸿程神情不变,话语中也没有半点感情掺杂在内,就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
亲情牌都打得这么淡漠,实在有些好笑。
也对,解伯仁虽然还没咽气,但至少重病在床,是他这个“弟弟”给气的,“哥哥”赶回国,亲自上门来,本意应该是问责,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红官想到这儿,就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低低:“不管解家承不承认,断了就是断了,就别来认什么亲了。”
本该生气的解鸿程,却握紧了拐杖,拧着眉头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红宅不欢迎解家人,这是最后一次,有什么目的赶紧说了。”红官有意下逐客令,连应付的表情都懒得给了。
红福给红官添了茶后伺机而动,准备着赶这位爷出门。
交谈的气氛并不融洽,解鸿程却丝毫不受影响,从上衣内兜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是大哥七年前就想寄给你的。”
红官瞟了眼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确实是他的。
但那又怎样?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信里面的内容。
见红官不接他的信,解鸿程眼睛很快地眨了下,意料中似地将信封搁在茶几上,接着说:“只是那时你已经离开了家,我在海外,并不知道你的落脚地,所以这封信也就没寄出来了。”
“所以呢?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对方意味不明的话,让红官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
“我知道,”解鸿程没有辩驳,又换了个话题,“你不情愿当关煞将,和我一样。”
红官挑眉,没有接话,却有了丝愿闻其详的意思。
似乎有了点回旋余地,解鸿程趁热打铁继续说:“少年时,我就知道父亲的盘算,但很可惜,悲剧还是发生了。”
所以,知道又有什么用?解鸿程不会阻止,因为他不情愿成为关煞将,也阻止不了老不死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如期上映。
这种事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悲剧,只是但凡有一个站出来,他就不至于降世来人间受灾。
红官继续默然。
“你生来就注定好了命运走向,所以很可悲。”
解鸿程的语气不重,但就如同戳着红官脊梁骨说话一样,让他不爽地撩起眼皮,剜了对方一眼:“所以你准备好接手这样可悲的命运了吗?”
解鸿程垂眸看了自己的腿一眼,神情变得黯然:“……解家不会允许不健全的人继承关煞将。”
关煞将是解家的门面担当,四肢健全、五官端正是基本要求。
刚好他也不想当,那几个老不死估计也不会勉强逼迫。
红官无动于衷地扫了他的腿一眼,难道这人是弃腿保命了?
这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所以解家到底选出来继承人了吗?”
解鸿程关于继承人的事没有任何表态,继续刚刚的话题:“不管有什么决定,都不要做对解家不利的事。”
“那要让你失望了,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我都没兴趣做。”红官听明白了解鸿程的警告,却面色不改。
解鸿程眼里生出些失望,但很快复归平静:“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笑话!哪个解家的人会允许?
但这就是他连命都可以丢掉却依然要做的事啊,所以,天塌下来都无法阻止。
“我耐心有限,到此结束吧。”余兴散尽,红官索然无味地看着茶杯摇了摇头,碗盖向外拨了拨。
红福会意,过来送客:“大少爷请回吧。”
解鸿程纹丝不动,直到红福再次催促,他才缓缓站起身来,体型姿态原本挺拔,只是多了拐杖的支撑,始终美中不足。
他回头看了红官一眼,红官神情过于淡然,维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实在很难让人找到空子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