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翊阳紧着的心松了些。入宫那么久本性还是如此,看来是没吃苦的
“放心吧;他离不开我,尤其这种时候,他得靠我才能稳住朝堂”
离了太医院,翊阳便匆匆往正阳宫去;此事本就瞒不住,与其等别人添油加醋的报上去,不如她快刀斩乱麻,断了他们的前路
“皇上知道五殿下出事后就气晕了,李太医说暂无大碍,就没传辛大夫”
两人才到殿门口,就被福禄拦了下来,一边解释一边抹着额上豆大的汗水,显然皇上的情况比他说得要严重
“至于后续稽查一事,公主就自行看着办吧,待陛下醒来后奴才会第一时间告知皇上您来过,也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公主”
“那便有劳大监,如此我也好去事发地看看,争取早日找到缘由”
“他去的方向是太医院,看来皇上病情又加重了”
看着福禄离开的方向,双喜有些震惊;这种时候,他才是最不能出事的人
凝视着福禄毫不掩饰的匆忙背影,翊阳冷冷开口道“告诉陆丰泽,在五殿下醒来之前,今日踏青同游的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大理寺”
“这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无凭无据大理寺怎么能扣着人?”
见双喜惊讶不已的表情,翊阳笑了笑
“大理寺何时由陆丰泽做主了?再者,我说‘扣’字了吗!”
她神色平静,眼里却有光影流转;同是世家公子,相聚寻欢作乐不是常事吗?
三月百花初放,四月天暖风轻,踏青游玩本就是常事,可这马发疯险些踩死人却未曾发生过。所以这事在京中传得很快,又加上受伤的是皇子,自然而然的会让人往储君之争上去想
谈到储君之争,代行监国之权的嫡长公主也成了怀疑对象;尽管亲力亲为的追查此事,但在有心人眼中不过是装腔作势,欲盖弥彰。过往她的丰功伟绩此时便是她野心勃勃的最好证明
清明的前一日,沐亦砜总算醒了过来。按他的说法,那天只是一个意外;因为马在之前没有任何异常,他会掉下去也是因为慌乱和骑术不好;而当时他的身边也只有付菁,一个看着他长大的侍卫,总不能害自己吧
沐亦砜生的斯文,尽管五官中有沐云苍的影子,但更多是继承了母亲的柔和;加之他素来好文学,性子也软弱,又不争不抢的所以存在感很低。而此刻他重伤未愈,文弱的模样配上惨白的脸色,怎的一个我见犹怜可以形容
除了还没找到那匹马,翊阳这些日子也没有查到什么。尽管此事处处蹊跷,但同行的世家公子们底细干净,付菁又是皇上亲自指派给五殿下的人,如今连他自己都这么说,那还有什么可查呢?
“嘭”
上好的琉璃盏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碎片四溅;褐色的汤药洒了一地,也弄脏了下跪人的衣裙
“别告诉我你就这点本事!还是你觉得就这么解决更好?”
“别忘了你坐在什么位置,你的责任是什么!”
龙椅上的人虽已是强弩之末,但天子一怒,仍旧撼天动地;久连病榻的人眉宇间总有散不去的阴冷森寒,给他此刻的怒意更添几分骇然。饶是托盘里的药早已经被摔了干净,端着托盘的沐亦凡却仍旧跪在旁边,不敢挪动半分
大殿中央的翊阳跪得笔直,裙摆沾染了药水,发出一阵苦涩的气味,被碎片扎到的手背也微微刺痛,但她置若惘然,镇定自若的开口回道
“我会继续查的”
“呵!最好是”
沐云苍用冰冷的视线俯视着下面的人,似想看她何时弯下脊梁,又似想看她站的更高,就这样盯了好久才挥手让人离开,但转头见沐亦凡还跪在身边时又冷冷开口道“滚”
“关心则乱;五殿下不争不抢,又没有根基,他应该是气背后之人对一个几乎没有威胁的皇子下手吧”
见人出来后有些狼狈的模样,双喜不用猜都知道皇上发火了,而且也必然会发火
五殿下之事若真如他所说是意外也就罢了;即是意外,那伤到哪儿自然也无法预测。他醒来后太医院的人怕受牵连不敢告诉他受伤的真实情况,但公主不同,她问完话后便将他的伤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而五殿下也不失所望,震惊,意外,不可思议后的恐慌、惧怕以及后悔都跃然在那张惨白的脸上,可谓精彩纷呈
本该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意外,结果却是无法承受的意料之外,换了谁不崩溃
“他和沐亦阳一样蠢,自以为是!”
翊阳今日心情很不好,即便对着双喜,态度也冷得很;沐亦砜此时出事,她便不得不动;背后之人很厉害,知道她以退为进是在等太后先动手,可这样一来,自己倒失了先机
两人未多做停留,转眼便消失在了正阳宫,丝毫没发现他们身后那个清瘦的少年。月光摇曳生姿,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夜风拂动,枝桠摇晃,落在地面的影子和那人影重叠,像长了无数爪子的厉鬼,挣扎着想爬出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