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迁宫的圣旨让本素来性子沉稳的春华都炸了毛,拿着圣旨横看竖看好似要盯出个洞来才肯罢休。昨日在碧霄宫时,自家贵人同那位张贵妃明显的不对付,便是个瞎子也能感知一二。
嘉和帝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可他明明知晓那位张贵妃怕是不太喜欢玉贵人,却还是下旨将玉贵人挪去了碧霄宫,那便是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在嘉和帝心中,并不关心在乎这二人若是住到了一块儿会如何,至少,他不关心后者搬到了碧霄宫会如何。
且不说迁宫的消息可以算作是顶坏的消息,就说上头催的急,这事儿就够春晖阁正屋这些人头疼的。宫人们收拾东西收拾的匆忙也就罢了,宋声本就因为昨日的事儿身上不爽利,结果又要折腾一回。
“东西便不用收拾了,只捡着随身细软便是,其余的我家娘娘都会为贵人准备妥帖。”太极殿到底只负责宣旨一事,其余一应负责的,都是碧霄宫的人。那来传话的宫人宋声昨日也见过,很是眼高于顶的类型。
宋声本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只收拾了衣物首饰,以及这一年里存下的银钱。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春晖阁住了一整年了,突然要换个地儿,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秋实收拾了东西出了春晖阁门一看,外头空空荡荡:“怎么连步撵都没准备,难道要我家贵人随咱们步行去碧霄宫?”
那宫人依旧是将下巴高高扬起,冷笑着回话:“碧霄宫离春晖阁又不远,你家主子不过五品的贵人,便金贵到连这点儿路也不肯走了?我家贵妃娘娘听说了玉贵人的出身并不显赫,还怕贵人坐不惯软轿,会不自在呢。”
这是在讽刺宋声的出身。
碧霄宫中大多数人都是张贵妃从府邸之中带进宫的,素来妃嫔入宫,能带一二贴身宫女就已经是皇恩浩荡。大多时候,宫中嫔御身边侍奉的宫女,都是由宫中统一分配的。张贵妃入宫之时,排场却大,身边侍奉的宫人除了太监,几乎都是从家中带进宫的。这般排场,便是连历代的皇后都不曾有过。
宋声宫女的出身的确卑微,便是宫中的宫人都有好些瞧不上她的,可那些人只敢悄悄放在心里鄙夷。不似碧霄宫的宫人,各个儿将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宋声不想与张贵妃起冲突,便将此事忍了下来。走两步路的确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当是锻炼了。可她忘了自己腿上还有旧疾在,昨日吹了冷风腿又受了累,于是才走到一半便感到有些吃力。
碧霄宫派来的人没少在一旁冷嘲热讽,宋声也没说什么。只是到了碧霄宫后,实在疼得厉害。春华便叫秋实去请了太医,自个儿帮着带人安置。
结果去了分给宋声住的偏殿一看,真是大跌眼镜。照理说碧霄宫是张贵妃要入宫才特意修缮了的殿宇,处处都新的很。便是张贵妃入宫修缮前,春华也不是没来过此处。虽经久没有住人有些积灰,但至多只要收捡收捡便已然很好了。
可眼前这景象,倒是还不如修缮之前。
“实在是欺人太甚!”春华忿忿不平。
宋声叹了口气,可这还不算完。
秋实去了一趟太医院将太医请了回来,可人还没进偏殿就被拦下了。张贵妃身边侍奉的女官倒是说话客气,“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正巧太医来了,便请先替娘娘瞧一瞧。玉贵人应当不会介意吧?毕竟贵妃娘娘玉体金贵,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陛下问责起来,咱们谁也担待不起不是?”
秋实眼睁睁看着那太医面露难色,随后到底还是跟着张贵妃的人走了。她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腹诽道:‘什么人嘛,张贵妃金贵,我家贵人便不是身娇体贵了?还巧了,人是我从太医院请回来的,巧个屁!’
她这会子还没品出个所以然来,等到她想再去一趟太医院被拦下的时候,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姐,我说要去再请一位太医,正殿的人却拦着我不让,说是等那位太医给贵妃瞧完之后自然会来瞧咱们贵人的。你说正殿那位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管她正殿那位卖的是什么药,终归不是什么好药。宋声的腿是疼的直不起了,那位被张贵妃拦下的太医却是迟迟没有出现。这一等便是等到了中午,太医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嘉和帝的圣驾。
然,圣驾自然也是去正殿的。
嘉和帝去了前头正殿,前头自然是热闹非凡。相比之下,才堪堪收捡了几处得以下脚的偏殿,那就是凄凄惨惨冷冷清清了。请不来太医,春华也没法子,只好烧了热水给宋声好好泡了泡,才得以缓解她腿上的旧疾。
眼看着便到了中午。
以往在春晖阁用午膳,那都是从御膳房送吃食来。彼时宋声还算是宫里得脸的主子,有时候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支会一声,多半都能吃上。可如今搬来了碧霄宫,那便是要按照碧霄宫的规矩来。
“贵妃娘娘传玉贵人一同去正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