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把我锁在门外砸了我家两间房。老实说跟飓风过境似的,鸡零狗碎书啊纸的都撕了,不耐摔的东西也都碎了一地。”
姜糖心里一咯噔,知道南宫行这种表现应该是在犯病,所谓逃课让艾德带他回家,不过是不想在人前发疯。
“本来也没什么,反正也不值钱,他不痛快就让他摔呗,富家公子毛病多了去了,他这才哪跟哪,我根本没当一回事。后来听到里面没动静我才打算进去看看。”
艾德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捂着脖子比划:“然后一进去就被南宫行从后面卡住了脖子,瑞士军刀就抵着这里,大动脉。他告诉我他父亲在和他抢外公的一大笔遗产,只要他愿意,要我的命都不用自己动手。”
讲到这里,艾德回忆了一下那个眼神,至今都不寒而栗,艾德看着姜糖笑了一下:“他凶成这样,你倒是猜猜看他要什么?”
不知不觉中姜糖掌心都在发汗,她猜不出来,老实摇了摇头。
“他只是要我别把看到的事说出去。”
“嗯,然后呢?”
“没了,你也觉得他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对吧?”
姜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十五岁都敢拿刀朝我比划,现在持枪有什么奇怪的?你别看南宫行人高马大,但他一辈子不相信别人,一辈子都没有安全感,不是不信,而是不敢。”
“后来,李管家给了我一张支票说是要赔偿,我立马就收了。钱就是忠诚钱就是朋友,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基本上是共识。不怕你贪,贪婪才有把柄,就怕你不贪,让人抓不住你,聪明人才不会活的太圆滑,让人没有把柄可抓。这些事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如果你不清楚,那就是家里对你的保护太周全。”
姜糖沉默了,虽然她家勉勉强强挤进了艾德口里的圈子,她也见惯了那些富家子弟的恶劣,但艾德说的东西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与人相与,靠的还是真性情真喜怒。
父母的保护是一回事,他们家是白手起家那一类比不上豪门世家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恩怨是非是另一回事。
“后来我也打听过他家里的情况,知道南宫行是外公带大的,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把全部身家都留给了他,遗嘱上都写的明明白白。但老人家一合眼,还没下葬呢,南宫行父亲就急着抢东西。他还未成年法律上来讲何先是他监护人不说,单凭何先的手腕,钻钻空子从一个小孩手里抢东西也太简单了。”
“你想说什么?”姜糖眨了眨眼睛,越发觉得南宫行对他那个亲生父亲恨意浓重。
“他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心理上确实需要暴力武器才能保护自己。钱能勾起些什么脏事你想都想不到,姜糖,你有父有母,有人做你的墙,天塌下来都有人替你扛替你顶,你不知道墙外的世界。”
“而南宫行九岁丧母,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打心底里疼他爱他。外公活着的时候,也许还能保护这个幺孙,他死了,南宫行就像一个裸露在成年人刀光剑影里的婴儿。”
“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弱小才是原罪,你可以怪他冒险激进,可以劝他放下武器,但你得给他时间。可是,你直接否认了他与世俗不相容的生存方式。”
问题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劝,姜糖垂下了眉眼,如果南宫行要拿着枪去找何先拼命,她根本不会劝。伤痛没落到自己身上,她有什么资格去劝,又有什么资格叫他放下?
不劝放不下,劝了舍不得,这本就是无解的问题,也幸好南宫行不爱她,让她舍得的可以更加坚决点。
“而且南宫行这个人敌我分明又占有欲强,通俗点讲就是护犊子,他看中的人和东西都会圈起来保护。要是他对你冷嘲热讽这也管那也管,这就是把你当自己人了,一旦有这种心理占有欲也会跟着暴涨。”
“你想离开,和抢他东西没什么俩样。太喜欢了,就会往死里攥,把原本好好的东西攥到面目全非也不放手。”
艾德之后还和她讲了很多,姜糖连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她晕晕乎乎晃回来的时候,南宫行正动作优雅切一块黑森林蛋糕。
南宫行避开上面的暗红色樱桃,尝了一口蛋糕,表情难得放松了一下。
他身边围了不少大胆的女人,她们围在他身边,陪他聊天逗他开心,哄着他说话,虽然南宫行话很少,但并不能削减她们的热情。
她们前仆后继,使尽浑身解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垂青。
但南宫行依旧冷漠,他笑的疏离又礼貌,不怎么搭话。
姜糖想起了艾德的那句话。
“爱他和被他爱都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