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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2页)

我拉着韦娘的手说:“我心里也知道这个。只是,那姑娘不嫁,也不是这个原因。她毕竟是大家闺秀,虽说名为奴婢,我也该给她留些面子。”

这时,我的内宫总管陆凯过来禀告:“陛下,刑部尚书曹松亭求见。”

曹松亭,三朝元老,年过古稀。主持刑部数十年,性格刚正。只是晚年罹患眼疾,刑部的事务,近年实际上已经为年轻的侍郎蒋源所代替。他单独求见我,也算新鲜事。

我用双手搀扶起他来,但瘦骨嶙峋的老人执拗的跪在地上:“陛下,臣今天说的话,只能跪着说。”

我知道他的脾性,他年轻时就常直谏,惹得我祖父不悦。如果他和太师何规一般中庸平和,早就可以与何规平起平坐了。我也不勉强他。韦娘和陆凯等识趣的退出老远。

“曹尚书,朕看你的气色好了一些。相王赐下的汤药可见效了?”

曹松亭黑着脸:“陛下,汤药只能缓解。臣自知已病入膏肓,恐怕此次是最后一次面圣。有些话臣不吐不快。臣不说,陛下恐怕也无从知道。”

我点头:“有话,但说无妨。”

曹松亭跪直了,说:“臣这些年为疾患所苦,形同废人。之所以还挂着尚书的职位。是体会陛下历练蒋源的苦心。朝廷官员新旧要平衡。如今,蒋侍郎已可以独当一面。陛下可否准予臣辞去此职?”

我恳切的回答:“朕也明白老大人的心。君臣心意相通,是社稷之福。既然大人这样说,朕就准了。即日,我会将蒋源升任为尚书,曹大人可算后继有人。”

曹松亭的混浊的眼睛留出了几滴眼泪。我知道,他已经几乎失明了。他继续说:“此外,臣想提醒陛下一件事。如今天下有一种说法,陛下一定不会听见。可臣想了很久,还是要禀告。”

“什么说法?”的

曹松亭顿了顿,说:“有人说当今天下,人们只知道有相王,不知道有陛下。”

我大惊:“怎么会有这种流言?”

曹松亭长叹一声:“陛下,臣以为这也并非流言。当初陛下年幼,相王摄政,大家都心服口服。只是陛下长大了。相王专权实在是给人落下口实。”

我的左手颤抖起来,不得已,用自己的右手压住那些手指。可心里还是激荡不已。王览说过:“何以止谤?无辨。”可是即使这样,如何平息得了流言蜚语?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在有些人的眼里只是那般。

我沉默良久,曹松亭又说:“臣也知道相王的为人。可到了今天。陛下就算为了防闲也要适当节制相王的权利。相王虽与陛下是夫妻,但是,到底是个臣子。”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婚礼的夜晚,母后也说过这话。母后选择不涉及政治,是聪明的。可是,王览一步步走来,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曹大人,如果你不说,朕还蒙在鼓里。其实,相王这些年压制王氏外戚,你也看到的。他日理万机,却被误会为专权。如果没有他,帝国如何运转?”的

曹松亭点头:“臣很知道。因此臣为陛下考虑可很久,推荐一个人选为相王分忧。”

我想了想,问:“你是说他?”

“正是,就是荆州刺史华鉴容。他在荆州两年,疏通河道,压制土豪。荆州百废俱兴,偷盗绝迹。华刺史还利用自己的俸禄,广植树木于荆州城内外。他主持修建的大桥,连北方人也钦佩。华刺史为陛下亲戚,自幼养于宫内。对皇室理应襟怀耿耿。调他回京,是任用得人,也堵了流言之源。”

我皱眉说:“朕早与相王商量了,欲调他回京任侍中兼户部尚书。”

曹松亭说:“侍中虽名为与宰相同级,但实权不大。户部琐碎。臣以为,只有任用华刺史为兵部尚书才可以彻底起到效果。”

华鉴容早在第一次离宫时期,就勤加练习骑马。这在风俗靡丽的我朝贵族中是少有的。但是他那么好于此道,是否说明,他兼有文武韬略?这两年,我和他的交往仅限于公文。他一年回京述职一次。可我们好像还是不能自如的交谈。他的政绩,却是有目共睹。

如果听从曹松亭之言,应该不会伤害王览吧。毕竟,华鉴容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心事重重的回到御书房,呆坐了半天。终于写下诏书:着荆州刺史华鉴容即刻回京,改迁侍中,兵部尚书兼卫将军。授予卫将军,等于把整个皇城的御军交给了他。我看了一遍诏书,最后盖上国玺。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和王览商量就独自决定的大事。曹松亭的话语,我任命华鉴容的苦心,实在无法对他启齿。看来曹松亭,也是特意捡了王览赴郊外视察天坛的时候进谏的。

黄昏时分,王览兴冲冲的回宫了。我正在品菊花茶,他走进来,随手拿起我的玉盏喝了一口。发现我的神色抑郁,忙问:“怎么了?慧慧,有心事?”

“没有。”我掩饰的笑了,拉他并肩。他近来越发苍白,玉石色的脸,在灯下甚至是半透明的,透着隐约的仙气。好像他这人的存在,是一个不真实的美好幻觉。

“工程进展怎么样?”我转移话题。

“办得很漂亮。那个工部的张姓小吏,是个埋没的人才。”王览说。他一般是不用“很”这类词的。既然用了‘很’,那个工程自然是极好的。

“你这么说,张姓的小吏就有机会升官了。”我说。

“还是慧慧做主。如今你不是孩子了,我也可以偷偷懒。”他笑了,微挑的凤眼透出亲热来。

我逡巡良久,想到明天他还是会知道我的旨意。就淡淡的把对华鉴容的任命说了。我脸上故作轻松,笑着说:“我没有同你商量,不要见怪。”

开始他露出了惊讶,他的双目盯着我看着。很快,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知道了。我也真累了,这样很好。”

他说话的口气,完全没有什么不同。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眸子里流露出了历经沧桑的疲态。以前,他尽量把累放在心里,偶尔撑不住,也流露在身体和脸庞。但是,在眸子中都充满倦意,却是第一次。

十天以后,华鉴容奉旨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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