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这是在教我做事吗?”转过头来瞥她一眼,贺进的语气不大高兴。
“不,只是提醒。”说完,她笑了笑,开门走出房间。
离开贺进那里,云初雪的心却是越来越不安定,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短短两日,却好像有一种不受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织了一张好大的网,以为自己稳坐当中,看其他人入局,可到后来慢慢发现,自己根本也在别人的网中,却也不过是别人的猎物。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
苏韵这几天的确是有够水逆的,云氏那边要告他勾结内部人员在香水里动了手脚,调香行业协会那边,偏偏在这个时候抓住时机要凑上一脚,认定她非法执业。
两边夹击,就连以前对她支持的一些粉丝,现在也开始纷纷怀疑了,有些就此倒戈,觉得她根本是沽名钓誉,以前那些都是人设,都是做出来的形象。
网上分成了两边,一边是相信她的,觉得她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每一次都会有反转,相信她的为人和调香的能力。
另一方面,有部分人是站到反对面的,觉得身为国内最大的行业协会,为什么别人不打击,就打击你,而关于执业资格证这件事,她始终没有出来解释,是不是的确就是没这个资格。还有云氏刚出的第一款香水就出问题,还是添加违禁品,前不久的新闻发布会上,她亲口说里面可以添加一些其他成分,这些所有人都听到了,怎么就不可能是她!
两边撕的很厉害,苏韵一直都没有回应,她这两天看起来忙忙碌碌的,工作室和外面两头跑,电话也多了不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而这一天,工作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贺进难得看到大门是开着的,不用敲就可以直接走进去,整个院子都种满了植物,空气中散发着各种香味,花香草香甚至药香,混合在一起,有点儿怪怪的。
身为调香师,即便习惯了这样混合的奇怪味道,但每种混合毕竟还是有所差别的,所以闻到还是会有一点不适应。
在墙根下,有个身影正在忙碌,剪了一株草放在边上的篮子里,然后又把见到伸向另外一棵。
她是那么的专注,以至于有人进来都没发觉,直到——
贺进咳嗽了一声。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苏韵转过头来,阳光太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
“咳……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贺进一边说,走进花廊底下,可以遮遮太阳。
“贺先生来,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继续低头忙碌手里的活,苏韵头也不抬的说。Μ。
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事情没到最后,还没有定论,现在不管站出来说什么,都会引起争议,倒不如安安静静,做好该做的事情。
“你也知道自己成笑话了吗?”他睨了眼边上的桌子,放了一整套的紫砂茶具,居然还有心思品茶,看来不是装出来的淡定啊。
“笑话不笑话的,没到最后,也很难说谁是个笑话。”她把其他的杂草收拾了下,最后工具都放到篮子里,这才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眼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贺进连忙起身跟进去。
屋子里比外面要清凉多了,苏韵把篮子放下,不紧不慢的整理她那些花草,清洗,梳理,分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看着她的动作,其实这些事,贺进自己也没少做,身为一个调香师,这些都是基本的。
看起来琐碎,但都要亲自来做,体验每一样东西材质差别,然后才能更好的利用和提炼。近些年他加入协会以后,这些大多由下面的小工助理来完成,自己只做调香这一步,倒是很久没做过了。
“现在云氏告你在他们的香水里动手脚,你也没有执业资格,这两项罪名加起来,你这个大牢是躲不掉要蹲的。”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贺进继续说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还是说,你对环亚,对司总的能力过于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保你?”
“他能不能保我,我不确定,但他一定会尽全力,这个我知道。”
洗干净手,苏韵这才转身看向他,“至于坐牢……就不劳贺先生操心了,这里面有你一份功,我一定会记着的。”
看着她澄澈的眼睛,贺进竟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些心虚。
他作为局内人,再清楚不过这整场戏是怎么回事了,可即便自己操纵着能让她起伏的那条线,她也没有开口相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太过淡定,淡定自若。
“其实你何必那么倔,既然入了这一行,难道不应该守这行的规矩?考个执业资格证,加入协会,应该是国内每一个调香师都想得到的,现在机会就在你眼前。你只要肯低头认个错,愿意去补考个证书,我保证,不管怎样你一定能考过,然后顺理成章加入协会,从此以后你我共事,把华国的调香业抬上一个新台阶,不好吗?”
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个死脑筋,自己抛出的这哪是橄榄枝啊,分明是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只要她点点头,前路顺遂,可她偏要往那不顺的地方走。
“和你?”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苏韵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着他,“你所谓的新台阶是什么,是设定门槛,划出条框规则,所有想要入这一行的调香师,必须要遵守你,或者你的团队制定的规矩,如果不听你们的话,就不配做一个调香师,就不能入这一行?这就是你所谓的抬上一个新台阶吗?”
“贺先生,你扪心自问,是想做一个调香师,还是想做一个调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