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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仅仅是一瞬。
想到这两月来,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偌大的军营驻地,只有陛下的御帐亮着孤零零的烛光。
烛光下,陛下的御案上静静地躺着那张被他一笔一画补完的江南百景图。
而他什么也不做,只默默地瞧着,背影孤绝寂寥。
定了定神,凌煜捏紧了手中的信,长吁出一口气。
罢了,抛开这些不谈,光陛下的雷霆之怒他便承受不起。
御帐中,宋奕褪去了宽大厚重的龙袍,换上了一身利落修身的玄金甲胄,身姿挺拔劲瘦,鹤背蜂腰。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沙堆中,北狄边境一带的地形走向,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余光瞥见凌煜掀帘进来,他只当是日常汇述军情,仍旧倨矜地望着地势图,等他开口。
“陛下,青州知州传来的文书,已经抓到了云荷姑娘。”
语毕,宋奕唇角的笑意僵住,愣了一瞬,他立时从座椅上窜了起来,目光如炬。
“当真?!”
“千真万确。”
凌煜说罢,将那封书信双手奉上。
宋奕大步绕过桌案,迅速取过信,急切胡乱地拆开看过,越看眼中的畅意越甚。
“好!甚好!”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字,却不是怒,而是痛快,好似长久以来的憋闷与烦躁在这一瞬忽然烟消云散。
“来人!备车!”
宋奕攥着那封信就要往外走,凌煜见状暗道不好,急忙上前拦住。
“陛下!军情要紧!让青州派人将云姑娘送来便是,这个节骨眼上,您不能走啊!”
“不成!她最是狡猾,朕得亲自去!有席钊和车勇在这儿盯着,不打紧!”
眼看着宋奕气血上头,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凌煜急了,径直撩袍跪在宋奕脚下,挡住了他的路。
“陛下!席钊非行伍出身,车将军有勇无谋,宸王殿下重伤未愈,喀城眼看着便要收入囊中,万不能因为儿女情长便放弃这唾手可得江山啊陛下!”
凌煜仰头看着他,眸光真切,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宋奕瞠目看着他,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半步。
此时此刻,他才深感朝中人才匮乏,无可用之兵。
被凌煜点醒的他渐渐冷静下来,只是眸中的偏执不减。
挣扎了半晌,他妥协道:“朕留在这儿,你去将她押来!”
见自己好歹劝住了,凌煜总算松了口气,颔首应下。
正欲出去准备行囊,宋奕急急出声叫住他,不放心道:“还有霍临!你们二人同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