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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地绞着帕子,指节泛白,定了定神,柔声劝道:“陛下,偌大的朝廷可都指着您一人,您得好好顾着自个儿身子啊。”
宋奕依旧没回应,直到他母后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才从哽涩的喉间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母后放心,儿臣没事。”
闻言,太后渐渐止了哭,替宋奕理了理耳边凌乱的发丝,满眼心疼。
她儿被那女子害苦了,好好的一个人,成了如今这副颓丧的模样。
然而即便心里在厌恶,她也没傻到这个节骨眼在她儿面前指摘那女子的不是。
她擦了擦泪,殷切地劝道:“奕儿,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宋奕漆黑的眸底覆了一层暗影,嗓音疲惫嘶哑。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
太后见他似乎听见去了,狠狠松了口气。
恰好高裕端了熬好的汤药过来,她急忙接过,准备亲自喂宋奕。
“来奕儿,母后喂你吃药。”
“你从小便是个小大人,害病吃药也不要母后喂,自己鼓着张小脸,再苦的药也是一口闷,闷完了之后就去笑话池儿是小姑娘喝药,可还记得?”
太后舀了一勺药递到宋奕嘴边,试图说些小时候的事来转移宋奕的注意。
宋奕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口一口地抿着他母后喂过来的药。
虽仍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可到底不再说些令人心惊的胡话了。
太后心下庆幸,提到嗓子眼的心好歹落回了肚子里。
宋奕自幼习武,体质非寻常人可比,吃了两剂药,睡了一夜,急病便好了个八九分。
今日一大早便照旧上朝,下了朝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太和殿批折子,除了比以往更勤政了些,好似也没什么变化。
而此时离计云舒的死,仅仅只过了七日。
太后惊喜于宋奕释怀得如此之快,却丝毫不觉他的释怀来得诡异。
惊涛骇浪过去,皇宫,貌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天夜里,正是计云舒的头七。
宋奕却好似不知道一般,依旧是在御书房闷头批着折子,双眼熬得通红。
高裕瞧不下去了,劝道:“陛下,批折子不在这一时的,仔细熬坏了眼睛。”
勤政是好事,可也不能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没日没夜地熬啊。
这几日,陛下夜里统共就睡两个时辰,还时不时地惊醒,醒了就不睡,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榻上,生生坐到天明。
“无妨。”
宋奕未看他,也未停下手中的朱笔,无论高裕如何劝,他只有这两字。
高裕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堪到子时,他终于停下了笔,赤红的双目看向正前方挂着的那幅,二人依偎在一起的肖像画。
画上的人秀眉微蹙,丹唇紧紧抿着,一副要怒不怒的模样,显然是极其不满身后揽着她的人。
从前他看这幅画时还有些不悦,可现下,若她还能这般看着自己,便是剜他的心,他也愿意。
宋奕缓缓站起身,哑声吩咐道:“高裕,准备东西,去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