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雨连忙松开,缓了缓心神说道:“抱歉。”
小倌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抬眼瞧了一眼他的神色,试谈地问道:“那男人说什么了?”
书雨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江从芝有过哪些客人?”
小倌眨眨眼,认真想了想说:“最开始是王书记长,芝姐儿梳笼就是他。后来有个沉少爷,唐少爷,伯曼先生…好像。。。还有个什么军官?”
书雨皱着眉听完,垂下眼帘,沉默半晌说道:“坐黄包车回去吧。”
小倌愣了一下,回过神抿嘴一笑:“好哩!”终于不用走着回去了。只听书雨又吩咐道:“今日之事切勿对外人说,知道了吗?”
小倌抬起头看他,眨眨眼点头说道:“我知道的,雨哥儿。”
二人叫了黄包车赶回春满阁,书雨稍加打听就知道江从芝与客人们的事,书雨猜测那个被丢在钉棚里的应该是之前与她有过龃龉的沉照和。听说那天是芝姐儿出了唐俊生的局,被沉照和拉到一边差点奸了,最后叫了捕房的人关了他几天才算完事,从那天后沉照和连春满阁的门都进不了,这也不是什么秘事。难道就是因为这事,唐俊生为了芝姐儿出气把沉照和弄成那副模样?但为何当他问到白玉时,沉照和像是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书雨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按照他往常的性子他决不会去深究,但如今想到白玉,心里怎样都不安稳。他以自己为饵去勾引她,最后却把自己的心搭了进去。书雨压下心里的憋闷,闭上眼,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书雨下了决心翻身起床,披上衣服叫来小倌去和妈妈请了一天假,然后匆匆出门了。
书雨依着记忆到了爱当路上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赵妈一看是个年轻的俏男人,不禁狐疑问道:“先生找谁?”
书雨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白玉白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赵妈瞪了瞪眼,又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一遍,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要去关门:“你找错人了。”
书雨见她那样,哪还不明白,分明就是不想见他而已,急忙将鞋一伸,卡在门缝里,低声说道:“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说,是关于她丈夫的。”
赵妈闻言手上劲一松,想了想道:“你叫什么名字?”
“书雨。”
果然她猜的不错,就是春满阁的那个男妓。赵妈皱了皱眉,耸耸鼻子赶他走:“我会和她说的,小姐去外地了。她到时候想联系你自然会联系你,你别再来了。”说罢,门被哐啷一声关上,书雨无奈笑笑,当男倌真是到哪儿都不受待见啊。话已带到,她若是真没心来,那他也就不强求什么了。
没想到书雨刚回去不久,下午白玉就来了。
白玉只撂了个打茶围的钱,书雨到的时候白玉正斜靠在椅背上嗑着瓜子,见他来了也不起身,扬了扬下巴说:“来了?坐。”
许久不见,她越生几分风韵,细长上挑的眉眼盯着他脸看了看,挺翘的圆润鼻头被冷空气吹得红彤彤的,厚厚的嘴唇一噘问道:“你说有唐俊生的事和我说,别是借口吧?”
书雨嘴角勾了勾,摇头道:“不全是。”然后转头吩咐在外面站着的倌人道:“天气凉,再去取个炭盆来。”
白玉牙齿一咬,舌头一卷,轻巧地将瓜子仁从壳中剥离开。许久不见书雨,他还是那个腼腆的脾性,像唐文山。白玉脸上闪过一些微微的不自然,本来斜靠着的身子也坐正了些,把嘴唇上沾着的瓜子皮吐掉,拍拍手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书雨总不想太快告诉她,但又生怕拖久了惹她讨厌,只好摊牌说道:“沉照和。。。你认识吗?”
白玉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两眼在他脸上打量了一圈又一圈,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作者微博@大马士革羊
书雨微叹一声说道:“唐俊生把沉照和弄残了,扔在了一个叫烟花巷的钉棚里。”
白玉脑袋有一瞬间的蒙圈,随即又敛了神色说:“胡说。”唐俊生虽然纨绔,但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书雨苦笑一声,叹这白玉果真对唐俊生动了情,但唐俊生既然能为江从芝做到如此份上,又怎么能对白玉好到哪里去?书雨默默给她添了一杯热茶,待七分满了,再将茶杯放到她跟前:“他对你不算好吧?”见白玉不答话,书雨知道自己猜对了,淡淡说道:“他昨日为了给芝姐儿造势,递的可是一张房契。”
白玉脸上微微有点愠怒,气哼哼地说:“你叫我过来就是这样来气我的?”
书雨被她说的一噎,他哪是想气她?他想提醒她、想让她小心,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私心里也想她哭一哭,他才好安慰她。书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摇头否认道:“不是。”
白玉被气得轻笑了一声,叹口气说:“说完了?”
书雨察觉到她是想走的意思,皱了皱眉头,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再坐会儿吧。”
他的手热烫得很,白玉惊了一下,似乎除了在床上,书雨从未如此主动过。白玉想着左右没什么事,打发些时间也好,于是便就真的又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