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芝嗯了一声,把钱交到她手上:不论那老板问你什么,你直接离开就好。
胭脂铺里此时没有几个客人,柜台后面坐着个裹着围巾的掌柜正在嗑着瓜子,一边的小二正在给两个女学生模样的人介绍胭脂。这时从门口走来一个小女娃,女娃子几乎和柜台一样高。掌柜瞄了她一眼,又继续嗑他的瓜子了,却不料女娃问他:陈老板要的胭脂准备好了吗?
掌柜明显一愣,急忙吐出了瓜子皮站起身来,他搓了搓手问:是哪种胭脂?上次来拿的是个谢顶的男人,这次竟然换了个小女娃?
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只因为那女娃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他给小二使了个颜色,小二意会急忙跟了上去。那两个女学生似是没有看到心仪的胭脂,也不作停留离开了。
江从芝在对面看着人一个个离去,见周边的摊贩似乎真的没有注意胭脂铺的,才动身前去。
那掌柜正在纳闷怎么女娃就走了,铺子里又走进一个穿着黑色毛边斗篷的漂亮女人,女人对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边的箱子说:我来拿陈老板订的红胭脂。
掌柜的打量了她一下又看看箱子,心有疑问可因为信息都对上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嗯了一声推开了身后的一扇门:跟我进来吧。
江从芝显然有点犹豫,皱皱眉直接把箱子递给他:你拿去装好给我。
那掌柜笑了笑问:姑娘不验货?
江从芝冷笑说:都是为陈老板做事的,要是出了事谁都跑不了。掌柜听罢没再应答,拎着箱子进去装货了。
直到她从胭脂铺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一切顺利地不可思议。本以为这次是十分惊险的,转念想一想,难道陈由诗知道此行不会有太大危险?她皱了皱眉,很快否认了她这个想法,如果没有人看着这里,陈由诗为什么不让自己的手下人来?许是真因为唐俊生的关系恼了她罢?江从芝走了一段路叫了一辆黄包车,正迈腿上去,身后传来一声:江小姐?
江从芝闻声转头,正是昨晚宴会时坐在她身边的李军官。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两鬓微微有点发白,嘴唇上面一溜小胡子,身材看起来壮硕有型,一身军装平添几分威严之感。
江从芝头皮有点发麻,此时她只想拎着箱子赶紧回春满阁去,可不想有任何的节外生枝,她转头对李姓军官笑了笑点点头,就欲继续上车,而对面的男人显然不想让她走掉。他寒暄道:昨日刚分别,今天就又见面了,岂不是缘分?
江从芝讪笑一声道是。
男人又问:江小姐拿着箱子是要去哪儿?
江从芝先是心里微微一惊,但看他像是只想与她多说两句的样子,于是展颜一笑,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李大帅这么好奇我去哪?
女子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微弯,李姓军官呆了呆。是啊,不知我昨日的提议江小姐觉得如何?
江从芝脸上的微笑保持不变,低眼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箱子笑说:抱歉。先不说堂子里的规矩,就是您开的价也太少了。她抬眼看了看男人脸上的表情,见他面上只有惊讶之色,又郑重地说:私下拉铺的事情不是长三堂子里的倌人能做的,承蒙李大帅喜爱。说罢微微行了一礼,转身让车夫把箱子放在了车上。
就在她要踏上去的时候,却不料被他拉住了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李军官眼疾手快将她腰圈住,那股女人的馨香就这么窜到了他的鼻腔里,他神色深了深。江从芝感觉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不禁有点急了。此时正是下午三点,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他若是硬拽她去什么地方也是有法的。
她脸色冷了下来,还不待她说话,身后的男人就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要多少?五十?一百?
江从芝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男人臂膀如铜铁般坚硬,她皱眉问:我若是不答应,李大帅今儿就不放手了吗?
李姓军官能感觉到那层叠衣物下的温软,一时间真舍不得放手,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说:亲眼见过江小姐在船上与老白的女婿云雨巫山,今日我不放手又如何?
江从芝耳朵开始有点发烫,听这话的意思,那日她与唐俊生在船上的作为都被人看了去,还是被他的长辈。
见怀中女子挣扎幅度变小,他趁势大手一挥,驾着她就要一同上了那黄包车。江从芝心里咯噔一声,急忙一边死命拍打着他的手臂一边大叫出声: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