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十一月十一日,石科难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大早便风风火火地冲进南珂家,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南珂霸占的他的公寓,南珂睡意蒙眬地靠在厨房门口看他使劲往冰箱里塞东西,边打哈欠边问:“今天什么日子?”
石科正忙着跟冰箱较劲,头也不回地回答:“光棍节啊。”
南珂忍不住想翻白眼,讥笑道:“石少也需要过光棍节?”
“南珂小姐,麻烦你去刷牙洗脸,注意一下个人卫生,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这么披头散发地站在这里你认为合适吗?”石科抬起右手腕点了点手表,说着就把她给轰了回去。
等南珂洗漱完再回到厨房,他已经穿着围裙开始好一顿忙活。南珂顿时有些傻眼,在她的印象里,石科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可她从没想过他居然还下得了厨房,看上去竟还有模有样的。
“石少居然还会做饭?”南珂蹭到他身边揶揄道。
石科睨了他一眼,傲娇地说:“那当然,上大学那会儿吃不惯西餐,经常自己动手煮东西吃,不是我自吹自擂,味道还不赖,不比外面的大厨差多少。”
“啧啧,好想把你现在系着粉红围裙的贤惠样拍下来卖给八卦记者。”
“滚一边去。”石科嫌她在厨房碍手碍脚,推了推她。
南珂正要反驳,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石科不禁皱眉,问她:“有多少人知道你住在这里?”
南珂一脸无辜地摇头:“没多少啊,没准是来找你的呢?”
“不可能。”石科还想说什么,突然又烦躁起来,“罢了罢了,你快去开门。”
石科当然知道来人一定不会是找自己的,这套公寓当初买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来打扰自己,故意用的是别人的名字。他身边的朋友也好,亲人也罢,一概不知道这一住处,只是……南珂如今的处境实在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住处。
门一开,南珂彻底怔住,大脑有五六秒的空白,她张了张嘴,声音如鲠在喉。
“不请我进去?”顾南城双手背在身后,眉心舒展,弯着嘴角,语气比往常更加轻松,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那夜的告别也被他自动屏蔽。
南珂堵在门口,口气生硬地说:“不是很方便。”
“有客人在?”
南珂敷衍地应了一声,心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穷追不舍了,换了以前,如果她说了不方便,他必定说“改天再来”,然后走人。
顾南城沉默了一下,而后才将背后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张英文邀请函。南珂一见,眸子忽地一暗,顾南城略略低了头问她:“为什么拒绝?”
“不想去。”她生硬地回答,不知道顾南城为什么会拿到这张邀请函,自己当初明明已经拒绝了啊。
顾南城耐心地说道:“南珂,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你的导师也说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你不应该浪费你的天赋。既然当初决定参加比赛,现在都已入围了决赛,你为什么要放弃?有头无尾,当初为什么又要参加?”
南珂从他手里抢过邀请函,随手扔在一旁的鞋柜上,不耐烦地说:“这是我的事,我觉得我有对自己负责的能力,不需要向旁人解释什么。我想做便去做了,不想做就不做了,没什么理由,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顾南城的眉头渐渐皱起,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她做那个快乐的南珂,他想看着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不用为任何事奔波和烦心,所有让他坚持到现在的信念,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是因为她。他不愿让她卷入任何纷争当中,只做一个快乐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好。那时她常在米兰街头画画,他远远地看着她便觉得很幸福很知足。她低头专注的样子就像夏日里含苞待放的莲,美得让人心动。
上午顾南城一到公司朱凯文就给了他这张全英文邀请函,顾南城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南珂的邀请函会在朱凯文手里,朱凯文解释说是昨日去老宅在信箱内找到的,就打电话问了对方。原来是南珂几个月前参加了一场油画大赛,她过了初赛,但主办方请她过去参加决赛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对方觉得南珂在画画上有难得的天赋,不愿意错过人才,便又发了邀请函过来。
如果不是朱凯文告诉自己这件事,顾南城不会想到南珂连画画都会放弃。
他们之间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沉默地僵持着,石科听门外没有了声响,出来唤了一声“南珂”,却见南珂僵硬着身体背对着自己。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顾南城,顾南城与他视线交汇的一刹那,眼里暴风雨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