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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大,却处处都是无端的嘲讽。
"靳先生……"
程子谦脸色骤然一沉,他正忍无可忍要发作。
沈言渺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又在他后背轻轻点了两下,以此示意自己没关系。
"靳先生,请稍等。"
沈言渺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转身朝着一旁的茶几走去,桌子上摆着两套茶具,她想也没想就选了青花白瓷的那一盏。
靳承寒似乎对于陶瓷的茶杯格外喜欢,从前南庄所有的茶具都是清一色的上好陶瓷。
沈言渺无意中发现了他这个小爱好。
这么久也一直没忘掉。
"靳先生,您要的水。"
沈言渺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捧到他面前,水温不烫不凉刚刚好。
靳承寒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立即就浓眉一拧,心生不满地开口:"我不喝纯净水,去泡杯茶!"
不是,你刚刚才出过车祸,现在急着喝什么茶?!
沈言渺心里一着急差点就脱口而出。
好在,程子谦先她一步出声,他专业又严肃地说道:"靳先生现在还在住院观察,饮食还是要禁忌一些得好。"
闻声。
靳承寒立即不屑一顾地冷冷嗤笑一声,他不以为意地反问说:"一群没用的庸医,对于我为什么记忆缺失半句都给不出解释,反而现在因为一杯茶在这里跟我说教,是不是太讽刺了一点?"
沈言渺端着水杯的手指不禁颤了颤,这样的靳承寒太熟悉了,总是一身的芒刺和凌厉。
那一场婚姻的开始,他也是如今这样,对于外人,说话向来尖锐不留情面。
程子谦反而比她要淡定得多,从医这么多年他深谙病人心理,哪怕靳承寒向来心思莫测难以揣摩。
但试问,有哪个人能在一觉醒来之后,能坦然接受整个世界都霎时间翻天覆地变得混乱,他现在肯定一肚子疑问,但是却找不到人来问。
对于林之夏,如今的靳承寒明显是兄长般的照顾,要远远大于完全的信任。
甚至根本都谈不上什么信任!
"我知道靳先生现在可能很恼火,因为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这样。"
程子谦修长的手指翻开病例夹,他不愠不恼地淡淡说:"但是关于您失去的记忆,医生是最不知情的,所以就算您再怎么发火,我们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我只是个看病的而已,又不是神仙,能算命,知古今。
靳承寒冷峻的脸色意料之中地沉了下去。
恼火吗?
的确恼火!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觉睡醒,失忆这种荒谬到极点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就想个傻子一样,什么都要经由他人之口,道听途说。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