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晏冷哼了一声,不得不佩服顔子昭颠倒黑白的编造功力。
“最近宫里喜事连连,纪将军和五公主的婚事也定了,预计在您和太子大婚之后一个月,所以现在宫里人手紧缺。”
西晏听的心中酸涩,她开始痛恨自己,从前以为能走进心里,共同担风雨的男人,如今都被证实是另有图谋,仿佛从前他们都在以一种假象面对她,现在终于看到了真相,果真是残酷的:“五公主,一定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了?”
娜桃似乎脸色尴尬,忽而叹了口气:“五公主是个命苦的人,不过幸而遇到了纪将军,纪将军真是个好男人。”
西晏如今已经不敢相信纪尧尘的为人,因为对于她,他只是个背叛者,背叛了爱情,背叛了国家。
一直到晚宴前,西晏始终拒绝换衣服,沐浴过后,依旧穿着南川的服装,和谁也不愿多说几句。
直到顔子昭亲自过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北岳的朝服,通身贵气,显得神采奕奕,衬得人更加好看。只是西晏觉得他已经不像她最初认识的顔子昭,也许是身份的改变,她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丫头说你不愿参加晚宴,把自己弄的像去吊丧,逼得我不得不亲自来。”顔子昭乐呵呵的坐到西晏旁边,伸手揽了她的腰,受伤的地方依旧包扎的让人惊悚,只是精神显得出奇的好。
西晏不客气的甩开他的手,冷冷的回应:“除掉了南川的一支精锐部队,回到自己国家邀功领赏来了,你的心情自然爽快,而我在为我们南川的社稷和百姓担忧,岂能如你一样?”
顔子昭脸色微黯,却没有退缩,搂着她的手臂未曾松开:“西晏,现在南北边境年年战乱,带来多少生灵涂炭,两国互争地盘,互相扩大自己的势力,令百姓苦不堪言,天下总有一天要统一,南北对峙的局面只能是暂时的,不管得到天下的人是谁,都需要经过一番血战,死伤在所难免。一旦天下大定,就该轻徭薄役,与民休养生息。如果是北岳统一天下,之后必当宽待南川的百姓和从前的贵族。倘若南川胜了,我保证北岳绝不为难你,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南川,回到你从前生活的地方。”
西晏不敢相信顔子昭话,将信将疑的回头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
“你不信我?”
“我从前就因为太相信你了,才落得这样的结果。”
顔子昭双手箍紧了西晏的身子,阻止她的挣扎,面对面正色道:“两年多前,我治好了脸,本该直奔北岳,可就因为你,我才决定去南川,决定用顔子昭的身份去重新认识你。如今在北岳,因为我的长期离开,觊觎太子之位的人与日俱增,大哥年长,早有夺嫡之心,北岳显赫的家族女子很多被他娶了进门,只为网罗壮大自己的势力。现在他联合了纪尧尘,拉拢了五妹生母边贵妃娘家的势力,一步一步想把我赶下台。要不是父皇保我,也许这太子之位早已经易主了。”
西晏很少见到顔子昭这般正经,她猜想在风口浪尖的感觉一定是惶恐不安的。
“我只想要一个你,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咱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为了巩固地位就如大哥那样,我做不到。”顔子昭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明了,西晏的手臂一直放在胸前,防止他欺身上来,“南川和北岳是对立的,我和大哥如今也是对立的,但我和你不是对立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在我身边。
我已经如约将你四妹送回了南川,你也答应我不会后悔替她和亲。我所做的,只是还原这场和亲最初的目的,那支部队本来就该是支规矩的和亲队伍,不该是支精锐的先锋军。我身为北岳太子,一切威胁到社稷和安全的事,都责无旁贷的阻止。”
西晏终于还是被顔子昭拉到晚宴上,盛大而隆重的布置,所有人都到齐就座了,只余他俩,在万人瞩目中款款步入大殿。
她看到了纪尧尘,旁边坐了一个年纪仅有八九岁上下的女孩,面容呆滞,眉毛间距离极宽,窄窄的脑门,不顾有众位宾客在场,只是自顾自的用勺子盛桌上的菜,静静的大殿,不时传来她傻傻的笑声。西晏明显的感觉到那女孩确乎是个智障,纪尧尘却在旁边不时帮她擦油光光的嘴唇。
那天西晏惊诧的听说,这个身着华丽衣衫的智障女孩,竟然就是北岳五公主瑛儿,也就是纪尧尘即将过门的妻子……
西晏简直不可置信,纪尧尘在南川有爵位有妻子,有强大的家族庇护,为何甘愿投降异国,顶着卖国的罪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娶一个智障的小公主?
除非有更大的诱惑吸引着他,不然作为长期在外征战的大将,不该是贪生怕死之人。
西晏侧过头看着旁边的顔子昭,他的神情似乎表明这些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见西晏看过来,反而殷勤的夹了一块烤羊腿,另一只手在桌下握紧西晏,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为何我要去南川,你要来北岳一样。别失魂落魄的,这大殿上,今天的主角可是咱们。”
西晏知道顔子昭在提醒她什么,只是微微斜睨了他一眼,装作淡定的继续应付着场面。北岳的勒彰帝显然对爱子的回归感到莫大的欣慰,尤其脸上的胎记已经除去,现在看来英俊洒脱,仪表堂堂,言谈中合不拢嘴。
西晏看到了传说中的大皇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左右,身材微微显胖,人却极稳重,甚少说笑。反而四皇子和他坐同一边,席间时时油嘴滑舌的调侃。
吃到一半,大皇子环视了今天的宾客,略显诧异的说到:“今天人都到齐了,惟独差三弟。平时他和二弟关系这么铁,今天这样的场面竟不来出席,真是令人费解啊。”
经他一提醒,西晏才发现,那天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三皇子果真没有到场,想起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西晏觉得那真可以算上出尘飘逸。
四皇子人瘦瘦的,单眼皮,眼睛小小的,十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却油滑的很:“三哥最近哪有功夫陪我们这些兄弟,我可听说他府里最近住了一个女眷,是他救回来的,据说伤的不轻,请了大夫花了大价钱医治,宝贝的很。”
“哦?”顔子昭似乎来了兴致,接上四皇子的话,“三弟从前可是不近女色,如今这样,可是不同寻常啊。”
勒彰帝听闻一向对异性不感兴趣的儿子,竟然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不禁欣慰的哈哈大笑,整个人衬的年轻了许多:“冲儿如今也大了,朕竟然忘了,他只比恒儿小半岁,待恒儿完婚,冲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加上瑛儿也要嫁人,宫里今年必定喜事不断。”
大堂之上,所有人听到几乎都欣喜的跟着点头附和,只是一个异样的声音穿透大家的赞许和期待,清晰的传了出来:“皇上,一年举行三场婚礼,全是皇室大婚,又不得草率,必定花费不扉,给财政带来不小的压力。现在南川和北岳两国交战即将进入白热化,军队需要粮饷,各地灾情不断,灾民需要救济,北岳的一大部分地方到冬天几乎全被冰封。臣斗胆请求暂缓臣与五公主的婚事,一来公主年纪尚幼,二来节省开支,先行为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举行大婚仪式,待到来年,臣再与公主完婚不迟。”纪尧尘的声音听起来不卑不亢,甚至理智的让人佩服。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听得顔子昭接上这个敏感的话题,打消了他的念想:“纪将军多虑了,北岳皇室的婚礼向来崇尚节俭,断不会如南川一样奢华。瑛儿是父皇唯一的女儿,在宫里宝贝的很,如今又需要人照顾,本王看着瑛儿对你这么依赖,想必离了纪将军会难过非常,再等来年,岂不是瑛儿的煎熬?”
五公主傻傻的抬头看着满殿的人,虽没有完全听懂,却感觉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她见纪尧尘脸色不好,刚刚他的话里,似乎是想重新考虑和她成婚的事。她虽不懂成婚的概念,可乳娘告诉过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有成婚了才能永不分离,否则就不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竟有种强烈的害怕,怯怯的拉着纪尧尘的胳膊,傻傻的求他不要离开。一时间闹的纪尧尘好不尴尬。
“瑛儿,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尧尘降和五公主耐心的解释。
“不用多说了,纪爱卿说的有道理,可恒儿说的也有理,瑛儿确实需要人照顾,而她最信任的莫过于纪爱卿。朕权衡了一下,恒儿的和瑛儿的婚事照常举行。冲儿为人清冷,从前很难对女人动心,如今既然救了个没身份的女人,就容他将那女人收了房算了,待到来年,朕再和他的母妃亲自物色一位品貌相当的亲贵女子婚配与他,谁都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顔子昭见勒彰帝说出了他想要的结果,连忙端起了酒杯,带头叫了一声“父皇圣明!”满殿的亲贵见状,俱跟着附和。
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