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伊背对着他,咧咧嘴,说:“原本有,现在没有了。”
兰小伊抬腿又准备要走,贾朗却又出声叫住了她:“今日我得空,送你回去吧。”
兰小伊头也不回,语气客气地回答道:“不用了,都那么多次了。等下你走远了不好回来。”兰小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软软的草踩上去,像是走在云端一般漂浮。
身后传来的“西索”的脚步声。兰小伊有些诧异:他竟然真的跟来了。
初夏的月从东边渐渐地升了上来。风吹过,树林和草丛都发出轻轻地刷刷声。及膝高的绿草在月光下随风掀起波浪,银光闪闪。月亮将贾朗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她的脚下。
兰小伊忽然想起一句话:年轻时以为自己是风,要让世界都在我面前低头。如今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草,只能随风而动。兰小伊看着贾朗地影子,心忽然柔软下来,他这几次虽然对她冷淡,可是她要他帮忙他却还是照做。也许是宫中有什么事,让他心情不好吧。
两人在月光下静静地走着。一前一后,和空中的明月一般的沉默。
眼看着快到了,贾朗忽然出声叫住兰小伊,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太子虽然见过木芙蓉,皇后却没有见过。木芙蓉若是真不想被选上,只能在脸上做功夫。”
兰小伊眨眨眼,立刻明白了贾朗的意思。
贾朗迟疑了一下又叮嘱说:“选妃会你不要去,切记,切记!”
兰小伊疑惑地说:“为什么?”
贾朗沉默了一下。兰小伊觉得他方才脸色好了些,怎么她多问了一句,贾朗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贾朗也不解释,只说了句:“你回去吧。”便转身走了。
兰小伊想要张嘴叫住他,可是他的背影孤绝冰冷,却让她发不出声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走远。
太子选妃的日子眼看到了,收到圣旨的各家都忙碌起来。这些人家忙着做衣服,定首饰,要将家里的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到了宫里去。
木芙蓉有些担心,兰小伊却安慰她:莫怕,有我呢。你只管去。我包准你平安回来。
木芙蓉心里还打鼓,可是如今就算对兰小伊不放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兰小伊窜到男孩练射箭的场子上,和赵武他们一起练射箭。赵武的脸上只浮现了一下吃惊的表情,便立刻高兴起来。他心想:兰小伊最近忙得很,连和他说句话地功夫都没有。今天竟然主动来找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兰小伊和平日一样和他们嬉笑着。临到走时,才忽然问了赵武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
赵武以为她还在拿上次赏春会的事来笑他,便有些恼羞成怒,梗着脖子,红着脸说:“早呢,早呢!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兰小伊语重心长地说:“不早了,你媳妇都等得心急了。”
一个九岁地小姑娘同一个十二岁少年说着这话,场面极其诡异。赵武呆愣地望着兰小伊。兰小伊踮着脚仰头看着他。兰小伊表情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赵武心中忽然狂喜,一连叠地点头说:“只要我媳妇肯嫁,我便立刻娶。”
兰小伊满意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然后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赵武一个下午都在笑,平日百发百中的他,今日却一根箭都没有扎在靶子上。
教官火了,罚他做鲤鱼打挺。他一边领罚还一边笑,笑得其他小公子心里直发毛:这小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和那个不着调地兰小伊说了几句话就傻成这样了。
不管木芙蓉如何担心,选妃大会终究是来了。木芙蓉从选妃大会的前一天便找不着兰小伊了。她心慌了:兰小伊不会是想不出办法,又怕她生气,所以便跑了吧。可是一夜地辗转反侧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她想,也许这就是命。
木芙蓉在父母的催逼之下,麻木地任女婢们给她打扮好,出了大门。却忽然见到马车边有个黑瘦的女婢,看着有些眼熟却不是家里的人。那个女婢朝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木芙蓉僵硬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宫中早下旨,为了防止人满为患,今日入宫的候选女子身边只能带一个女婢。木芙蓉转头对原本要跟她一块去的女婢说:“今日你不用去了。”然后伸手指了指那个黑粗的女婢说:“你陪我入宫吧。”
木太医有些惊讶,不知道女儿为何忽然换了贴身女婢。他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木芙蓉指定的女婢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原来如此。再好的花朵也要绿叶陪衬。这个女婢满脸是麻子,又黑又瘦,用来衬托他娟秀的女儿是再好不过了。
木芙蓉在木太医亲叮嘱万叮嘱之下,终于上了马车。才走出去一段,她便把随身地女婢叫了上车来,并放下了帘子。
一放下帘子,木芙蓉忙拉住了那个女婢手说:“伊伊,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兰小伊咧嘴一笑,说:“我若不装成这个样子怎么跟你混进去。若是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
木芙蓉急切地说:“可是等下入了宫,你便要和我分开。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