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信了,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黄大哥那个闷葫芦心真在她身上,可自己待人家又怎么?
“还记得那次救你时他给你拈碎头发的事吗?我一说起,他的脸就红。”板桥真诚地撮合道,“还记得我们来给做画的事吧,那是他做东掏银子把我们拖来的。去年你作生日,他偷偷一个人到你这里来……”
“板桥哥,你别说了……”
“你把人家的情不当数,我不说心里憋得慌。”
这次梅子亲点黄慎做她的字画教习,看来那次的心计没白用,板桥由衷地在心里头为他俩祝福。
这天,梅子正在练琴,一个女婢进来报:“梅子姐姐,黄慎画师看你来了。”说完便退去了。
梅子起身作揖:“黄大哥里边请。”
黄慎掩饰着自己,尽量不去正视梅子,总感觉梅子的眼神无时不刻不在他身边。这是一个有了恋情的男子的典型神态。郎有情妹无意就是月老来了也牵不上线,郎有情妹中意雷公劈不开。板桥的一番肺腑之言,敲开了梅子封死的心,与黄慎学画这么多天,他的心细,他的体贴,他的轻言细语,他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渐渐落进她的心田,埋下了难以丢却的种子。以至于梦中几回梦见他,到了第二天,没见他的人,她一天就不知道怎么过了。
黄慎走到画案边,边说:“你的人物画学得可以应酬人了,我可以结账走人了。”黄慎说的是真话,他和梅子相比,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她那么上心,喜欢梅子那是没说的,但要他把梅子纳作妾,这份念头他一时还不敢想。
梅子以为这是黄慎笨拙的作态,暗自笑了。说:“黄大哥,有你在上,我怎敢逞能?”
黄慎取看梅子的一幅《仕女图》,惊讶地说:“别这么说,你的灵气真是非同一般,大有唐伯虎之遗风啊!”
梅子挑了令一个话题说:“不说字画了,我听板桥说你会弹曲,有这回事吗?”
“这个板桥,把我什么都卖了。”
“弹给小女听听行吗?”
黄慎想了下,道:“好,弹就弹,献丑了。
那边黄慎与梅子逗情叙意,这边街上闹翻了天。震天的鼓乐声中,钦差大臣凌枢一行在巡抚陪同下,乘着紫盖马拉大轿从扬州城招摇过市,卢雅玉率扬州府前行领路,往扬州府方向而去。队伍庞大,耀武扬威。夺人的气势引得沿途百姓蔟拥,啧啧观奇。
观众队伍中,胡四姨踮着脚尖在钦差的队伍里找着什么人,她一眼扫到了队伍中的麻三贵,兴奋地大喊:“麻大人,麻大人——”
卖骚也不看个时辰,麻三贵装佯没听见。旁边的一个官员捅了捅麻三贵说:“麻大人,四姨在喊你呢!”
麻三贵头也没回,低声地:“我听到了,别睬她。”
见对方一点没反应,急得胡四姨挨着人群往前移动。在一个拐弯处,她瞅准队伍自然缩小的机会,一把从行进的队伍里拖出了麻三贵。
胡四姨狠狠地捶了麻三贵一下:“你是个死人啦,这么喊都听不见?!”
麻三贵着恼地说:“你开什么玩笑?有什么事快说!”
胡四姨兴奋不减:“猜猜我给你弄来了什么宝贝?”
“啊,王家女儿找到了?!”麻三贵顿时来了精神。
“去你的,这时候你还只想到你自己。”胡四姨假嗔地说,“真是个提不起来的猪大肠!”
麻三贵睁大了眼,说:“那你给我报什么喜!”
“这个宝贝是送给钦差大人的。”胡四姨得意地嘿嘿笑道。
麻三贵看了下远去的队伍,急急地说,“那你回头给我家送去,我要走了。”
胡四姨一把拽住了麻三贵,嗔怒地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往哪走!那么多人,少你一个有什么要紧嘛!”
“我说你真是缠人!”麻三贵不高兴了,说:“还有什么要说的?”
胡四姨格格地笑上了:“告诉你吧,我的这个宝贝不是死物件,是个活的……”
“活的?怎么讲?”麻三贵奇怪地问道。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么个大活宝!”胡四姨点了下麻三贵的额头说道,“我花了大银两从金凌秦淮河买了个十六岁的嫩妓……”
麻三贵慌慌看了下周围,把胡四姨往一边拽去。
“呃……”麻三贵斟酌地说,“任何人不能碰她,待我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