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古朴的大宅空荡荡的,
就像此刻我的心。
门外,落叶在飞舞,在寂静的庭院上空,
盘旋、坠落。
周围很安静,让人想要哭。
脑中有东西慢慢融入,
带着丝丝的悲伤。
落叶还在翻飞,
有着凄凉的味道。
院门打开,白发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眼中有着失落与决绝,还有愧疚。
我感觉有一种名叫“悲伤”的凉意在心中化开。
我在悲伤什么?
他又在悲伤什么?
我知道这是这个身体最后一抹思想的感情,
这个我现在使用的身体。
男子摸摸我的头,有一丝怜爱。“今天我传你一套刀法,看好了。”
他抽出一把短刀在院中舞动着。刀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弧度,敏捷迅速,行云流水。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他像一个光影。他收了刀,连同刀鞘递给我,有些沉。我垂头看着刀脑中一片空白,我在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他慢慢地离去,心中突然有种想抓住什么的愿望。
风又起了,落叶再次飞舞,远处鲜红的天际美得耀人眼目。
傍晚,我在他的房间再次看到了他。他躺在地上,刺眼的鲜红在他身下蔓延。我的脑中还同刚醒时的空白,只是心在钝钝的痛,我知道这是这个身体原先主人的情感。我在他旁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的痛楚渐渐消失,同时消散的还有身体原先主人留下的最后一抹思想。
依稀的,周围好像亮了,又暗了。似乎有许多人影在我眼前走过。他已被人抬走,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我,仍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仿佛随便发生的事都与我无关。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略略年长的声音在叹息:“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仍没有反应,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只是感到有凉凉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淌下。那年长的声音又长叹一声,门被拉开,又被关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脑海开始清晰起来,不再是空荡荡的。我渐渐记起真正的我是谁,还有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挣扎着站起来,腿早已没有了知觉。水从龙头里哗哗流出,凉凉的水滴溅在我脸上,我看着镜中的人,竖起且凌乱的白发,平静的仿佛死者的眼睛,似乎透过一切看向远方。陌生而又熟悉,不是我也是我。
那么,我到底是谁?
是这个白发黑瞳的男孩,
还是那个银发银眸的永生者?
☆、前世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早已忘记了。那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我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没有目的地流浪。在这段时间里我忘记了许多东西:我是谁、我的过去、我存在了多久……
曾听过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雪是白的?因为它忘记了自己的颜色,所以是白的。”
我就是如此,忘记了自己的颜色。我叫什么名字还有那名为“爱”的感情,已在历史的长河中丢失了,所以我称自己为“佚”,意为“失名”,我想我不会再在意任何东西。记忆里有些零碎的片段:华丽的马车、古老的城堡、冒蒸汽的火车、巨大的飞机、机师操控的人型战斗机……我永远是一个看客,冷眼看着这个世界从过去走到现在,还将前往未来。我身边的人,爱我的、我所爱的,恨我的、我所恨的,一个个老去、死去。我看着他们走向未来,而我却只能站在原地,永远如同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恒古不变。
时间太过漫长,磨光了我眼中的光芒,我的心老了,然后又淡然起来。无心的我已经记不起兴奋与恐惧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