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向晴鸢出手店铺和庄子还算小心,但是商人和真正的江湖狐狸一般都有颗七窍玲珑心,一看刺史府最近的风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刺史府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嘛?怎么三小姐在悄悄处理店铺和庄子?是手头缺银子了,可是最近没听说并州有什么大的变故啊,这是未来要发生变故?只需要银子就能解决吗,那咱们大家可以直接出了或者凑一凑……
各种猜想在聪明人中不胫而走,很多人托各种关系找上门来,打听是何原因。这不能说人家闻风而动,实在是一方父母官对于当地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了。向松在并州主政的这些年,真正做到了海晏河清,夜不闭户。所以,于并州的百姓来说,没有人希望向松出事。
等向松得知外面的风波之后,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感觉有些欣慰,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所作所为得到了百姓的认可,这是对当官者最大的褒奖。
事实上,他决定暂不公布调任京城的消息,源自一则调任令没下来,万一中途有什么变化,走不了了,这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嘛?二则怕惊扰百姓,这么多年的外任官坐下来,他最心软的地方就是面对百姓,因此,操心他们的吃、穿、行,为此他费尽了心力,拿出了自己最真挚的态度和本事。每年春耕秋收,他都在外行走,看看田地有没有良种,能不能浇上水,有没有糟蹋禾苗,浪费粮食,侵吞土地……
自己所行所念,都源自让百姓过得好一些。从这几年百姓的反馈看,百姓心中早就认可他这位父母官,若是自己调任的消息传出去,怕是百姓要伤心了。
但是现在消息已经泄露,而且自己已经接到王丞相的密信,调令已经在路上了,这时候告诉大家也无妨。于是,他专门找衙门内主事的人一起坐了坐,说了自己即将调走的事情。相信一会儿,这消息就犹如插上翅膀一样飞往并州各处。
“啊,大人要升任?这,这是好事。”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都嘴上说着恭喜,心中的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可知道接任者是谁?是从并州官员中提拔还是从外面调任?”不能怪下属心急,实在是提前打好关系很重要。
“顾峰,顾大人,此时的通判,未来的刺史。”向松倒是也没端着,直接公布了答案。
“啊,顾大人啊!恭喜恭喜!”
“意料之中啊,顾大人的才能大家都认可!”
……
各种恭维话再次不要钱似的撒了过来。向松很淡定,顾峰也很淡定,这两位都是历经风浪之人,自然不会为升职喜形于色。
“以后,并州就交给你了,我作为朋友,有一句话要说。”内堂中,向松和顾峰对坐交谈。
顾峰点头,“大人请讲,只要不是违背大历律的事情,在下义不容辞,借此报答大人对顾家的救命之恩。”
向松爽朗一笑,“那个是职责之内的事情,我说的不是你做啥事儿,而是怎么做。唯愿贤弟无论处于何种官位,真正能做到‘爱民如子’这四个字即可。”
顾峰重复,“爱民如子?这四个字说得容易,能够保持本心不容易啊!不过,大人,我答应您,以后谨言慎行,处处以百姓为先。”
向松拍着顾峰的肩膀,“老弟,其实我们都以为做一个合格的官员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其实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当官合格,自己平安,家人才能庇护,不是吗?”
扶风眼前一亮,“大人高见!”
既然在外面都公布要调任的消息,家中自然也要说一声,所有暗中的准备也可以公开来做了。
在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向松等大家放下碗筷吃好之后,公布了这一消息,“我即将调任入京了,到时候大家跟我一起走,有什么现在需要安排的,请提前安排吧。”
扔下这一消息,人家自己就悠悠然回了前面的书房,只剩下大家在原地消化消息。当然,柳文清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最近不仅是向晴鸢,她也在暗暗处理刺史府的产业。毕竟向松在并州为政这么多年,向府置办下的产业真的不少。
向晴邺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我说鸢儿最近怎么不懒洋洋晒太阳了,还有二嫂经常进出她的院子,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原来人家得到消息是最早的啊。”
这话听得那叫一个酸溜溜,向晴鸢都喷笑了,“哥,这可真没办法,我和娘要处理产业,肯定需要时间,谁像你,到时候就告知一下同窗,和朋友说一声,再一起喝顿离别酒,做两首小酸诗就好了。”
“你说谁做的是小酸诗?”向晴邺不干了,你可以调笑文人的做派,但不能侮辱人家的诗词成果,不然容易被喷的晕头转向。
“好,好,好,我说错了。”向晴鸢丝毫不知道骨气是啥玩意,飞快认错道,“你们是当代文豪,文曲星下凡。听一首你们写的诗三生有幸,读一篇你们做的文章灵智全开。”
“闭嘴!”向晴邺实在受不了小妹的贫嘴,原来这丫头嘴毒之处不在于说实话,而是在于说“奉承话”的时候,真是听了心中窝火,胸中气闷。还是赶紧走吧,写几封请帖约朋友见一下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见到向晴邺也走了,鸢儿瘪瘪嘴,“这也太不识闹了,咋还夸两句就走了?”
季翃和向晴蓝笑了,“你那是夸人吗?你那不是拐弯讽刺人吗?幸亏哥哥脾气好,不然早就打你屁股了。”
季翃在得知即将进京的消息,第一反应,“蓝儿,我这两年在别的地方买了好几处宅子,可是就是没在京城买,因为当时想的是没这么快进城。本来想攒点钱明年再买,这下去了三哥住哪儿?”
向晴蓝阻拦住了她,“大姐啊,你忘了三哥还在月城,暂时回不来,不是说去某个北边部落调查一些事情了嘛?”
季翃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那没事儿了。”
向晴蓝笑道,“你这当妹妹的操的是当姐的心。鸢儿,我那些庄子怎么办?”
向晴鸢说道,“那些养猪的暂时不动,猪刚出栏还没来得及新养的庄子我已经挂出去卖掉一部分了,嗯,地契和田契是从娘亲那里拿的!”
向晴蓝故作气愤状,“好啊,我亲娘和我亲妹联合起来将我的私产卖光了!我连一两银子都没见到!这日子没法过了!哎呀,青天大老爷啊,我要告状!有人吞我私产!”
柳文清见状扶额,“母亲,咱家今晚的吃食有问题,你看好好的人,吃完饭疯了。要不要请大夫?”
向老夫人眼神都有点迷茫,“啊?不用,蓝儿实在开玩笑。话说,松儿这个混小子好好的外任官不做,非掉任京城干嘛?我的老亲家和我一起走吗?哎呀,又要回那个无趣的地方了,那里没雅风楼,没那么多的老伙计,不能出门闲逛,天天闷在院中数蚂蚁,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柳文清嘴角一抽,得,又疯一个!